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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学经解

发布者: 国学爱好者树文 | 发布时间: 2021-4-12 14:13| 查看数: 85830| 评论数: 1186|帖子模式

最新评论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3 19:07:13
五子之歌
【原文】太康尸位,以逸豫灭厥德,黎民咸贰。乃盘游无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有穷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
直解:太康,是启之子。畋,是畋猎。有穷后羿,是有穷国君名羿。史臣叙说,夏王太康嗣位一十九年,通不理会国家的政务,徒有人君的空名,而不行人君的实事,如祭祀之尸的隐蔽,只好干那放逸豫乐的事,以致于丧灭其德,暴虐其民。因此天下黎民不安其生,都有离叛之心。太康乃犹不知省改,安于游乐,无有节度,远出畋猎于洛水之外,至于一百日,犹不回还。于是有穷国之君名羿,素怀不臣之心,至此因民不堪命,乃举兵距阻太康于大河之南,不使之归国。夫以大禹之勤劳万邦,德泽最厚,再传至其孙太康,即以怠荒而失国焉。然则为君者,岂可恃祖宗功德之大,而不增修其业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3 21:00:46
五子之歌
【原文】厥弟五人御其母以从,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
直解:御,是随待。徯,是等待。水北叫做汭。太康畋于洛表之时,他有五个兄弟,都随待着他的母亲,从太康渡河而南。因太康打猎去的远了,追之不及,乃在那洛水之北,等待他回来。既而太康十旬弗还,羿距之于河,不得归国。五子见得宗庙社稷危亡之不可救,母子兄弟离散之不可保,都忧愁嗟怨,推究祸乱根源皆由是太康荒弃了祖训。于是述大禹所垂的训戒,衍为诗歌,以其感慨迫切之词,纾其悒郁无聊之气,于以明先训之当遵、天命之难保,其词痛切而悲哀。盖不独伤太康之失德,实以垂万世之鉴戒也。夫创业之君,经历艰苦,为子孙万世虑,至为深远,都有谟训以戒召后人。故太康失国,五子则述大禹垂后之戒;太甲不惠,伊尹则举成汤风愆之训。诚以法祖乃帝王之要道也。后世继体守文之主,能常常遵守祖训,则长治久安,万年不替矣。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4 08:21:06
五子之歌
【原文】其一曰:“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直解:皇祖,是大禹。近,是亲近的意思。下,是疏远的意思。《五子之歌》第一章说道:“昔我皇祖大禹,垂训有言,人君与那下民,势之相隔,虽有尊卑,情之相须,实犹一体,只可以其情而亲近之。凡百姓之饥寒困苦,须时时体念,视之如伤,保之如子,才是君民一体之意。若恣意极欲,肆于民上,把百姓的休戚利害,都看得与己不相关涉,这等便是下民了。为人上者,切不可如此。所以然者何也?盖那小民虽至卑至微,却是邦国的根本,譬如房屋之有基址一般,必须以仁恩固结其心,使他爱戴归往,譬如房屋基址坚固了,然后邦国安宁,而无倾危之患。若人心既离,根本不固,则国虽富强,终亦必亡而已。此民之所以可近而不可下也”。皇祖之训如此,今太康乃逸豫灭德,以至民不堪命,而邦国危亡,岂不深可痛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4 09:34:35
五子之歌
【原文】“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
直解:一字,解皆字。三失,是差失多的意思。朽索是朽坏的绳索。五子说:“我皇祖大禹垂训,又言人君处崇高之位,执生杀予夺之权,都说小民至愚,岂能胜我。殊不知民虽至愚而亦至神,能戴其上而亦能叛其上。我看那天下之民,莫说亿兆之众,便是愚夫愚妇,也不可轻忽,若失其心,一个个都能胜我。所以为人君的行事,一件也不可有差,一有差失,皆足以致怨于民。况以一人之身,积愆累咎,至于再三,则民之怨咨,岂不益甚乎?夫事未有不自微而至著者,民心之怨,岂待他明白彰著而后知之。当于那事几未曾形见的时节,预先图谋更改,乃可以固结人心,潜消祸乱耳。是以我居君位兆民,不敢以天下为乐,而深以危亡为惧,凛凛然如以易断之朽索,而驭易惊之六马,常恐其不免于倾危也。夫以民之可畏如此,则居上而临民者,奈何可以怠荒而不敬乎?盖能敬,则能近民而邦以宁;不能敬,则必下民而邦以危。安危之机,只在敬肆之间而已。”皇祖之训如此,太康顾逸豫而不敬焉,亦将奈之何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4 10:22:28
五子之歌
【原文】其二曰:“训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
直解:荒,是迷乱。甘、嗜,都是好之无厌的意思。《五子之歌》第二章说道:“我皇祖大禹之训有言,人之嗜欲无穷,贵乎节之以礼。若不能以礼节之,而纵其情之所欲,鲜不至于损德妨政矣。如躭好女色,恣情越礼,是謂内作色荒;驰骋打猎,远出无度,是为外作禽荒;沉酣肯酒而不知节;溺情淫乐而不知止;竭不赀之费,以高峻其户宇;极彩色之严,以雕饰其墙壁。这六件事,为人君的,不必件件都有才足以亡国,但只有了一件,亦未有不至于亡国丧身者。如好色则为色所迷,好酒则为酒所困,好田猎则躭于逸游而妨政误事,好宫室则溺于土木而耗财害民,纵欲败度之事虽不同,其亡国则一而已矣。”祖垂训戒如此,今太康盘游无度,正犯了禽荒一事,虽欲不亡得乎?尝观宋儒真德季有言:大禹之训,凡六,言二十有四尔,而古今乱亡之寡靡不由之,凛乎其不可犯也。万世为君者,其戒之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4 15:23:42
五子之歌
【原文】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乱其纪纲,乃厎灭亡。”
直解:陶唐氏,是帝尧的国号。冀方,是冀州之地,自尧以来,皆建都于此。厎是至。《五子之歌》第三章说道:“我夏后氏之建都于此冀州地方,盖自帝尧陶唐氏始矣。比先帝尧以文武圣神之德继天立极,而为天子,一传而至帝舜,再传而至我祖大禹。三个圣人,皆授受一道,奉天子民,做能据此形胜之地,建皇极以绥四方。天下臣民,莫不归往焉。今太康乃逸豫灭德,凡刑赏予夺,一任着自己的意思胡为,全不遵旧章成宪,把大纲小纪都错乱了。以至政坏于上,民怨于下,逆臣乘之,逐主窃国,而孤唐以来相传之基业,遂至灭亡矣。”是可伤也。先有儒有言:善医者,不视人之肥瘦,察其脉之病否已;善治者,不视国之安危,察其纪纲之理乱而已。故脉理一病,人虽肥必死;纪纲一乱,国虽大必亡。观五子伤太康之失德,而归咎于乱其纪纲,可见纪纲所系之重,有不容一日而少弛者。人主诚能留意于此,凡刑赏予夺,一主之以大公至正之心,使威福之柄,常在朝廷,而无倒持下移之患,则人心悦肥,而国势常尊矣。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4 16:13:52
五子之歌
【原文】其四曰:“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关石和钧,王府则有,荒坠厥绪,覆宗绝祀。”
直解:明明,是赞其德之极明。我祖,指大禹说。典则,是典章法则。贻字解做遗字。石、钧,俱是权名,如今之秤锤也,一百二十斤叫做石,三十斤叫做钧。关是通同。和是公平。王府,是内府藏器具的所在。《五子之歌》第四章说:“我祖大禹以明明之德照临万邦,万邦之民,莫不仰其盛德,戴以为君。他要后世子孙保守其基业统绪,不至覆坠,立下许多典章法则,遗之子孙,以为世守。莫说国家的大政务,便是通行的石,和平的钧,不过称物之器耳,自朝廷视之,若无甚紧要,而今内府中亦有传留收藏的。可见祖宗之法,纤悉备具,其为子孙虑者详且远矣,使能守之何至乱亡也哉。奈之何为后人者,逸豫灭德,盘游无度,把祖宗传来的统绪,一旦荒弃废坠,以至威柄下移,奸雄Tie窃,颠覆我有夏之宗,断绝我配天之祀,岂不可恨也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4 18:48:21
五子之歌
【原文】其五曰:“呜呼!曷归?予怀之悲。万姓仇予,予将畴依?郁陶乎予心,颜厚有忸怩。弗慎厥德,虽悔可追?”
直解:曷字,解做何字。畴字,解做谁字。郁陶,是心中郁结而不得舒的意思。颜厚,譬如说面皮厚可羞愧之甚也。忸怩,是心里惭愧的意思。可追,是说追不可及。《五子之歌》第五章,叹息说道:“我兄太康,既以逸游失国,远窜他方,旧都又被强臣占据了。使我母子数人,流离河上,进退无路,彷徨四顾,将何所归乎?此予怀之所以伤悲也。如今万姓之人,都以我家为怨仇,众叛亲离,无复有一人哀矜我者,我将依靠谁人以图存乎?使我哀思之情,郁结于心而不可释,向人厚着面皮,其羞惭之状,发于心征于色,而不容掩。事势穷蹙,一至于此,推原其故,只因太康狃于治平,不能敬慎其德,法祖保民,而仍盘于游畋,纵于逸豫,遂至于有今日之祸。到这时节,天命已去而不可复留,人心已离而不可复合,虽欲恐惧修省,悔改前非,其可追及乎?亦惟付之无可奈何而已。”《五子之歌》至此,其声愈急,其情愈哀,其言痛切而有余悲,诚万世之鉴戒也。然太康以天下之大,不能庇其母弟,而其后少康,以一旅之众,乃能灭逐篡贼,复有天下。国之废兴,岂在强弱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4 18:52:03
          胤征
胤,是胤侯。这书,记胤侯承夏王仲康之命,率师征讨义和,誓戒将士的说话,故名为胤征。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5 08:07:22
胤征
【原文】惟仲康肇位四海,胤侯命掌六师。羲和废厥职,酒荒于厥邑,胤后承王命徂征。
直解:仲康,是太康之弟。肇,是始。胤侯,是胤国之侯。羲和,是世掌天文的官。徂字,解做往字。史臣叙说,后羿既距太康于河,而立其弟仲康。仲康始正位四海之初,首命胤侯为大司马,掌管六师。当时诸侯有羲和者,以世掌天文为职,乃堕废其职业。是时有日蚀之变,羲和也不奏闻救护,惟贪好饮酒,而荒迷于私邑,其不忠不敬之罪如此。仲康乃命胤侯征之,而胤侯遂承王命,将六师以往征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5 16:25:43
胤征
【原文】告于众曰:“嗟予有众,圣有谟训,明征定保。先王克谨天戒,臣人克有常宪,百官修辅,厥后惟明明。
直解:圣指大禹说。征,是征验。保,是保安。天戒,是上天以灾异警戒人君,如日月薄蚀,星陨地震之类。常宪,是常法。后,是君。胤侯奉王命以征羲和,警戒于众说道:“尔众将士每,欲知羲和之有罪,当观大禹之训辞。昔我皇祖大禹,是敬天勤民的圣君,著为谟训垂示子孙。他的言语,句句明白,都有征验,用之可以安定国家,保守基业,不是无益的空谈,戒后世君臣所当遵守者也。谟训上说古先帝王,盛德格天,固无不至,一有天戒,便能恐惧修省,务期一念诚敬,上通于天,以消变异,不敢有一毫怠忽。那时做大臣的,也都小心谨慎,凡事皆依着常法而行,不敢违越。至于百官每,但有一命之寄的,又都勤修职业以匡辅朝廷,不敢懈怠。夫克谨天戒,其君固已明矣。而大小之臣,又同加修省如此。所以为君的,内无失德,外无失政,心志精明,治道光显,真如日月照临一般,岂不为明明之后哉!”禹之谟训如此,今羲和乃忽于日食之变,不以上闻,不惟自弃其常宪,且使为君者不知有天戒之可畏,其罪大矣。天讨之加岂容已乎?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5 19:30:25
胤征
【原文】“每岁孟春道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邦有常刑。
直解:道人,是宣令的官。木铎,是摇的铃铎,王者施政教时,所振以警众者也。徇是传示众人的意思。规是正。工是百工技艺之人。胤侯戒谕将士说:“我祖大禹,既昭示谟训,垂戒后人,又恐慌人心或久而易玩,故于每岁孟春之月,遣那宣令的道人,摇着木铎,传示于道路说道:“凡我百官有司,虽职任不同,都有辅君承天之责者。自今以往,若遇君上有过差,便当直言以相规正,不可唯唯诺诺,缄默取容。至于百工技艺的人,亦要图事纳忠,如淫巧之技,足以荡上心亏国用者,各执其所司之类事,随时谏止。这才是人臣恭敬君上的道理。设或为官师者,不能尽忠以相规,为百工者,不知随事以进谏,似这等谏佞不恭的人,我国家自有一定的刑法,在所不赦。尔大小臣工,可不戒哉!”夫不恭犹有常刑,而况违命旷官如羲和者,其罪盖不容诛矣。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5 19:39:42
胤征
【原文】“惟时羲和,颠覆厥德,沈乱于酒,畔官离次,俶扰天纪,遐弃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闻知。昏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诛。政典曰: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5 20:47:40
胤征
直解:俶字,解做始字。扰,是乱。天纪,是日月星辰的度数。遐,是远。日月所会的去处叫做辰。集,是和辑。房,是房宿。瞽,是乐官,以其无目,故使审音。奏鼓,是击鼓。啬夫,是小臣。干,是犯。政典,是先王为政的典籍。胤侯声言羲和的罪犯说道:“我先圣之谟训既致谨于天戒,而其法令,又致严于不恭如此。大小臣工,孰敢不敬畏遵承,各共其职哉!惟是羲和,乃敢颠倒覆败其德,沈溺昏乱于酒,心志既迷,故违叛其所掌的职业而不修,离去其所居的位次而不顾。他先人从尧以来,世掌天文,未尝紊乱,到他身上始失于占步,扰乱了天纪而远弃其所司之事。如顷者季秋九月朔日,日月到那交会的所在,其行度不相和辑,日彼月掩,而亏蚀于房宿之间。天变如此,天子方恐惧于上,与群臣同时救护。此时乐官奏鼓,啬夫小臣疾忙驰驱,庶人之在官者,亦皆奔走,无不敬谨趋事,以行救护之礼。羲和系专掌天文的官,却全不以为事,尸居其位,恰似无所闻知的一般,其昏迷于天象,一至于此。是乃干犯了先王所必诛之条,其罪大矣。先王的政典上,明明开载着说道:“历官掌管天文,凡一应象纬节气,都要仔细推算,以敬承天道,是他的职业。若是推算不精,占候差错,或失于太早,搀先了正经时候的,其罪当杀无赦。”或失于太迟,跟不上正经时候的,其罪也当杀无赦。”譬如该是午时,他都推算做辰巳时,这叫做先时;该是午时,他却推算做未申时,这叫做不及时。凡此皆不敬天道,不恭君命者,故先王必诛而不赦也。夫占步差错者,犹不免于诛。今羲和乃昏迷天象,若罔闻知,则其罪又岂可赦乎?此我之所以奉王命而徂征也。”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6 08:23:20
胤征
【原文】“今予以尔有众,奉将天罚。尔众士同力王室,尚弼予钦承天子威命。”
直解:胤侯既历数羲和之罪,乃戒众说:“羲和俶(Chu)扰天纪,昏迷天象,此天讨之所必加者。今我以尔六军众士,奉将天威,明致其罚,此乃王家公事,天子威命所在,不可忽也。尔众士皆当奋其忠勇,戮力王室,庶几辅我敬承天子之威命,使王灵震赫,国典明彰,而罪人不得以迯(Tao)其罚可也。”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6 08:51:26
胤征
【原文】“火炎昆冈,玉石俱焚。天吏逸德,烈于猛火。歼厥渠魁,胁从罔治。旧染污俗,咸与惟新。”
直解:昆,是出玉的山名。冈,是山脊。天吏,是奉天罚暴之官,指将帅说。逸字,解做过字。渠魁,是首恶胁从,是被威力逼从的人。胤侯警众说:“今我奉命征讨羲和,尔众固当同力王室,恭行天讨。至于用兵之际,又当分别重轻,不可纵于杀戮。盖敌人中,也有善恶不等,就如山上有玉有石一般。若猛火焚烧昆冈,则不分玉石,皆为煨烬矣。今师旅之兴,虽以奉天讨罪,若不分好歹,一概诛戮,而有过逸之德,则其为酷烈,更有甚于猛火者。我今行师,只将那首恶的人,殄灭不宥,其余胁从之党,迫于不得已而为之者,一切开释不问。至于旧染污俗,陷于罪戾而不自知者,咸赦除之,使他皆得以改过自新。如此,则元恶既伏其辜,而无辜不致滥及。庶几情法两尽,仁义并行,斯无忝于王者之师矣。而众士可不慎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6 09:38:49
胤征
【原文】“呜呼!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往功。其尔众士,懋戒哉!”
直解:威,是将令严明的意思。克,是胜。爱,是姑息。胤侯誓众将毕,乃叹息说道:“将乃国之司命,生死存亡系焉。若使行师之际,为将者能一断以法,而不牵于情,有犯即诛,违命即戮,使威常胜乎其爱,则三军之士,皆畏将而不畏敌,奋勇争先,战必胜而攻必取,信能济国家之大事矣。若徒事姑息,而徇情废法,当诛不诛,当断不断,使爱常胜乎其威,则人皆畏敌而不畏将,怠玩退缩,战必败而攻必走,决然不可以成功矣。是可见严明乃成功之本,姑息实致败之机。我今行师,不得不以威胜爱矣。尔众士当知我之威不可犯,爱不可恃,勉力戒惧,以期有济可也。否则戮及尔身,决不汝贷,可不畏哉!”
卷之三终。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6 14:10:56
《尚书》卷之四
商书
商,是成汤有天下之号。这书,记商家一代的事,故名为商书。
汤誓
这是成汤伐桀誓师之辞,故名为汤誓。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6 14:25:11
汤誓
【原文】王曰:“格尔众庶,悉听朕言。非台小子,敢行称乱。有夏多罪,天命殛之!
直解:格字,解做来字。台字,解做我字。称是举。殛是诛。史臣记汤将伐桀誓众,说道:“来,尔众多百姓都要明听我的言语。君臣之分,本不可犯,今以尔众伐夏,非我小子辄敢不顾名分,以下犯上,为此悖乱之举。盖人君代天子民,任大责重,必须事事合天,然后可以永保天命。今有夏慢天虐民,其罪不止一端,天厌其德,命我诛之。故我不得已至于用兵,往正其罪,实以奉行天讨耳,岂敢称乱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6 18:24:56
汤誓
【原文】“今尔有众,汝曰:‘我后不恤我众,舍我穑事而割正夏。’予惟闻汝众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
直解:有众,是亳邑之众。穑事,是农家收获的事。割正,是裁正。汤又说:“夏王有罪,我奉天以伐之,其事甚非得已也。今尔众百姓,每在背地里乃都抱怨说道:‘汝今田禾成熟,正好及时收获。我君却不体恤我众,教我每舍了自家的农事,反去裁正那有夏之罪。夏之罪于我何与哉?’你每这说话,我也都闻。但夏王得罪于天,天降大罚,命我诛之。我畏上帝之命,不敢不往正其罪耳。岂得以尔众之私情,而违上天之明命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6 19:04:48
汤誓
【原文】“今汝其曰:‘夏罪其如台。’夏王率遏众力,率割夏邑,有众率怠弗协,曰:‘时日何丧?予及汝皆亡!’夏德若兹,今朕必往。”
直解:遏,是绝。割,是残害。时字,解做是字。成汤又说:我又闻尔众有言:‘夏王虽暴虐有罪,也只害他的百姓,将奈亳都之民何?害既不及于我,兵何必加于人。’你众人说这话,都只是顾一己的私意,不知亳众虽未受害,而有夏的百姓,则有不胜其苦者。夫人情莫不欲逸,夏王则率意为重役,以穷万民之力;人情莫不欲安,夏王则率意为严刑,以残万民之生。那夏邑之民,被其荼毒,若不聊生,虽有亿万之众,率皆离心懈怠,不能和协,视其君如仇讐(Chou),惟恐其不亡也。夏王常说:‘我有天下,如天之有日一般,日亡我才亡耳’。那夏邑之民,遂指日以怨之,说道:‘这日果何时亡乎?若亡,则我情愿与他俱亡。’盖苦夏之虐,而欲其亡之甚也。夫夏王恶德,为民所厌苦若此。有人心者,宁可坐视其民之困于涂炭,而不思以拯救之哉。故我今决计必往,以奉天讨罪。盖救民之心切,故尔众之言,有所不暇恤也。”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6 20:31:48
汤誓
【原文】“尔尚辅予一人,致天之罚,予其大赉汝。尔无不信,朕不食言。尔不从誓言,予则孥戮汝,罔有攸赦。”
直解:大赉,是厚加赏赉。食言,是说的言语失信于人,如已出而复吞之一般。汤誓众说道:“伐夏之举,既不容已。尔等尚其同民同力,辅我一人,以致天之罚于有夏。我则有大赉于汝,令汝等爵位显于当时,荣禄及于后裔。尔辈不可猜疑而不信。朕言既出,决不食言,断断乎其赏之厚也。尔等若不从我的誓言,顾望退缩。我则不止戮及汝身,将并其妻子而俱戮之,无有所赦,断断乎其罚之厚矣,可不戒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7 07:59:08
仲虺之诰
仲虺,是成汤的左相。诰,是告喻之辞。古者臣下陈言于君也,通称为诰。这篇书,是仲虺(Hui)解释成汤伐夏之惭,而因以劝勉他的说话,故名为仲虺之诰。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7 08:19:09
仲虺之诰
【原文】成汤放桀于南巢,惟有惭德,曰:“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
直解:放,是拘禁。南巢,是地名,即今无为州巢县。口实,是籍口以为指实。成汤因夏桀不道,举兵伐之,桀奔往南巢地方,汤因拘禁这于此,遂代夏而有天下。因思尧舜禹授受以来,都是揖让相承,到我身上,始行放伐之事,虽则是顺天应人,但事出创见,故自以为德不如古,而深用惭愧,说道:“我之此举,岂不能自信于心哉?但恐来世之人,或有乱臣贼子,肆行不轨的,辄以我今日之事,籍口以为指实。则所以启万世之乱阶者,未必不由此矣。此我所以不能已于惭愧也。”夫汤之伐桀,本以除暴救民,四海之人,皆知其非富天下者,而犹恐后世以为口实。圣人所以慎万世之大妨者固如此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7 18:47:35
仲虺之诰
【原文】仲虺乃作诰曰:“呜呼!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天生聪明时乂。有夏昏德,民坠涂炭。天乃锡王勇智,表正万邦,缵禹旧复。兹率厥典,奉若天命。
直解:乂字解做治字。坠字,解做陷字。涂是泥涂,炭是炭火,言民被虐政,就如人陷在水火中的一般。典,是经常之理。仲虺因成汤以伐夏为惭,乃作诰以解释其意,先叹息说道:“天之生斯民也,形质既具,情窦必开。如有耳目中鼻,则必有声色臭味之欲;有心志,则必有爱恶之欲。使无主以治之,则人皆各逞其欲以相争,争,之不已,必至于乱矣。天惟不忍斯民之乱也,乃于生民之中,生出一个上等聪明的圣人,使他为兆民之主,任治教之责,制其欲而而使不得肆,息其争而不至于乱焉。夫天之立君,既以为民,可见非有聪明之德者,不足以胜治民之任。今桀为民主,而乃肆行昏乱,为暴政虐刑,以残民之生。那百姓每被其苦害,如坠在泥涂炭火中一般。上天恶夏桀之无道,念万民之无主,乃笃生我王。锡以勇之德,以戡定祸乱;锡以智之德,以图度事几。由是我伐罪吊民,伐夏而有天下,以表正万邦之民,而继禹旧所服行之道,使声教四讫之治复见于今日焉。这虽是不幸处君臣之变,然实乃率循其常道,以奉顺乎天命而已,何惭之有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7 19:06:20
仲虺之诰
【原文】夏王有罪,矫诬上天,以布命于下。帝用不臧,式商受命,用爽厥师。
直解:臧,是善。式字,解做用字。爽是明。师,是众。仲虺说:“夏王无道,得罪于天,本为天心之所厌恶,乃反矫诈诬罔,托为上天之意,造作虚词,以宣布命令于下,说天命在己,人皆无如之何。盖欲假此惑众,以肆行其无道之事。故天用不善其所为,益加厌弃,乃锡王以勇智之德,使我商受显赫之命,而为天下生民之主。然天岂有私于商哉?特以有夏昏德,百姓被其污染,也都昏昧了。故命我王为之君师,昭其明德于天下,使天下之众,皆有以自新而不终于昏昧耳。然则伐夏之举,祗以上承天意,岂容已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8 08:53:58
仲虺之诰
【原文】“简贤附势,寔繁有徒。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矧(Shen)予之德,言足听闻。”
直解:简贤,是慢贤。寔(Shi)字与实字同。繁,是多。肇,是始。苗,是禾苗。莠,是稂(Lang)莠。粟,是谷粟。秕,是无米的空谷。予指成汤。仲虺说:“夏王无道,所用的都是简慢贤者、阿附权势的小人,与他结为一党徒众实多。夫彼既恃势以慢贤,则人之贤者,必为其所嫉恶,而不相容矣。故以我商今始造邦于有夏之间,就如禾苗中之有稂莠,必遭锄治,谷粟中之有秕子,必被箕扬,有不容以并存者。我商众无小无大,都战战然无不震惧,恐一旦遭他毒害,以无罪而受祸。盖有道之见,恶于无道,其势固然也。况我王之盛德,尽善尽美,但称说出来,件件都厌足人的听闻,而为人心之所归服如此,岂不尤为夏所忌嫉而可畏乎?则今日之奉天讨罪,非惟理所当然,盖亦势不容己者,又何惭之有哉!”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8 15:08:33
仲虺之诰
【原文】“惟王不迩声声,不殖货利。德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己,改过不吝。克宽克仁,彰信兆民。”
直解:王,指成汤。迩,是近。声,是声乐。色,是女色。殖,是聚敛。德,是有德的人。懋,是繁多的意思。功,是有功的人。仲虺称述成汤之德,以解释其惭,说道:“声声货利,人所易溺,鲜有不为其所累者。惟吾王之于声声,常恐慌蛊惑了心志,绝不去近之以自娱乐;于货利,常恐慌剥削了民财,绝不去聚之以为己有。其本原之地澄澈如此,则固己端出治之本。由是推此以心用人,则用舍无不当。人之德行多的,便多与他官职;功劳多的,便多与他赏赐;而无德无功者,不得以滥及焉。推此心以处己,则举动无不宜。人有善,若己有之,而从之不待勉强;己有过,便速改之,初无一毫系吝。盖不知善之在人,与过之在己矣。至于临民之际,不只是一味从宽,却能于那宽大中有个节制,未尝失之纵弛;不止是一味仁慈,却能于那慈爱中不废威严,未尝流于姑息。王有这等大德,昭著而不可掩,故虽始于亳都而实光被于天下。天下之人,皆信其宽能得众,仁足长人,而可以为天下君矣。民心归向,则天位有不可得而辞者,何惭之有哉!”大抵人主一心,致治之原。汤之受天明命,表正万邦,虽有勇智天锡,实由于不迩不殖者以为之本也。否则本原一污,凡事皆谬,其何能得天得民如此哉!复之欲致成汤之治者,当先求其制心之功。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8 16:44:37
仲虺之诰
【原文】“乃葛伯仇饷,初征自葛。东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曰:‘奚独厚予?’攸徂之民,室家相庆,曰:‘徯予后,后来其苏。’民之戴商,厥惟旧哉!”
直解:葛伯,是葛国之君。饷,是馈送饮食。西夷、北狄,是举远以见近的意思。奚字解做何字。徯,是等待。苏,是复生的意思。仲虺说:“吾王之德,既能彰信兆民,是以征伐所加,人心无不归向者。乃昔日葛伯无道,废其先祖之祀。王使人往问之,他回答说无以供粢(Zi)盛。王就使我亳邑的百姓替他耕种,老弱馈送饮食。葛伯乃杀了我馈饷的童子,而夺其酒肉,不以为德,而反以为仇。王为这童子无辜被杀,不得以与兵伐之。王之初征,实自葛始,因而并征讨天下无道之国。那时四方之民,苦其上之暴虐者,都望王师来拯救他,望而不至,反出怨言。王往东面征讨,则西夷之人就怀怨望,王往南面征讨,则北狄人就怀怨望,都说道:‘我等一般样被害的人,王独何为先救彼而后我乎?’是王师未至,而民望之切如此。及王师一至其地,则那方的百姓,都与妻子相庆说道:‘我等困苦无聊,专等我仁君来救援。今我君来除去无道,广布仁恩。我等百姓,如大旱者之得雨,倒悬者之得解,真是死而复生矣!’是王师已至,而民悦之深如此。观此,则斯民之爱戴归往于我有商,其来久矣,岂一朝一夕之故哉!然则今日之有天下,实迫于人心之归,不容已耳,何以惭为。”
国学爱好者树文 发表于 2021-7-8 18:05:52
仲虺之诰
【原文】“佑贤辅德,显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乱侮亡。推亡固存,邦乃其昌。”
直解:仲虺前既释汤之惭,此下因举为君之道以劝勉之,说道:“王不必以得天下为惭,但自今以往,当尽所以为君之道,以凝承天命耳。天下诸侯,有才全德备而为贤者,则当信任宠礼以眷佑之;以积善行仁而有德者,则当赉予培植以辅助之;有委身徇国而为忠者,则举褒扬之典,而使之得以彰显;有奉法修职而为良者,则加奖劝之道,而使之得以自遂。是诸侯善有大小,而劝善后之典亦有轻重如此。又有柔懦不能自存,是弱者也,则因而兼之,并其小而附于大;有昏庸不能自立,是昧者也,则因而攻之,黜其职而治其罪;有败坏其纪纲法度,是乱者也,则变置社稷,虽取之而无嫌;有自厎于倾危颠覆,是亡者也,则戮及其身,虽侮之而不恤。是诸侯恶有大小,而惩恶之典亦有轻重如此。夫弱昧乱亡,本是该亡的人,而我兼之攻之,取之侮之,乃因其亡而推之耳,何容心焉;贤德忠良,本是该存的人,而吾佑之辅之,显之遂之,乃因其有而固之耳,何容心焉。好恶一出于公,而刑赏各当其则。将见天下诸侯,莫不勉于贤德忠良之归,而不敢蹈夫弱昧乱亡之辙,h侯度修明,治道振举,邦国有不昌盛者乎?王能如是,则固无忝于君道,而可以为万民之主矣,又何以惭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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