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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3 05: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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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甘(Carole Morgan)《西北边疆的动荡》
茅甘一直从事中国古代占卜研究。她曾发表有关敦煌写本中的九宫图、犬占、五姓占、乌鸣占以及唐代的堪舆、唐宋的墓葬刻石等多篇论文。目前,她作为马克(Marc Kalinowski)领导的敦煌写本占卜文书研究小组的成员,正在继续进行这一领域的深入研究。
茅甘考察了P.2632、P.2941等五件占卜文书,认为它们应该是同一卷占卜书的不同抄件,其中包含着吐蕃占领敦煌初期所发生的历史事件的珍贵信息,而这一点以前一直为研究者们所忽视。她先对资料作了概观性的描述,然后以地区为纲,把文书中有关西秦、酒泉、敦煌、晋昌、张掖、武威将要发生的天灾人祸的预言都搜集起来作了英译,系于其下。接着她解释了文书中频繁出现的“白衣”、“侯王”、“大将”三词的涵义以及符籙的运用。
最早注意到占卜书和河西政治史有密切关系的是王重民先生。他在1935年发表的《金山国坠事零拾》就引了这件P.2632《手决一卷》,提到:“是年张议潮卒,张淮深代守归义,正是西陲安谧之时,而白衣谣讖,已如是之盛。” (《北平图书馆馆刊》,第9卷第6期,收入《敦煌遗书论文集》,中华书局,1984年,173页。)然而,此后却很少有人留心这一问题。我觉得,茅甘这篇文章至少提醒我们两点:一、必须注重对中国古代占卜的研究。占卜在中国历史与文化中的重大意义,尚未得到充分认识。占卜在中国精神世界和现实社会中的重要地位和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占卜与宗教,占卜与民间信仰,占卜与哲学思想,占卜与政治,占卜与语言文字,占卜与思维方式等等,缺乏从学术意义上认真地加以探讨的问题意识。以前国内几乎没有什么这方面的专家,也没有多少值得称道的成果,大大落后于法国同行。虽然近年来,李零、黄正建等都在此方面卓有建树。但要营造新局面,还是有待更多的优秀学者加盟;二、在材料上为瓜沙政治史研究打开了一个新的窗口。由于以往对占卜文书的忽视,对于其中蕴含着的丰富的其他学术信息也往往弃置不顾。茅甘这篇论文和她以前最大的不同之处,是并非就占卜而论占卜,而是从政治社会史的角度切入。关于占卜本身的技术性研究,她基本上未涉及,而把重心放在了政治事件的暗示上面,为瓜沙政治史研究开辟了一条新的途径。
该文的不足之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首先,占卜文书所暗示的线索究竟和哪些历史事件相关联,茅甘未能提供任何推论,而这是最关键的。作者自己在文末也坦承,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清楚,写这篇文章的目的是让更多的学者知道这些文书的价值。对此,我们应表示感谢。其次,把“白衣”解释为“平民”(“the common people"),我觉得很成问题。不错,该词在中国典籍中确有平民之意。但在此处,恐怕没那么简单。唐长孺先生和哈密顿认为取回鹘人所尊奉的摩尼教尚“白衣”的说法(唐长孺《白衣天子试释》,《燕京学报》第35期,1948年;J.R. Hamilton, Les Ou?gours à l'époque des Cinq Dynasties d'apérs les documents chinois, Paris, Institut des ètudes Hautes Chinoises, 1955, p.49),似亦可商。我认为,其确切来源还得到五行说、讖纬、道教符籙中去寻找。再次,茅甘的英译,对欧美汉学界来说,可谓厥功至伟。但也难免有误译之处。如将“细作者”(“奸细”)译为“contemptible men ”(“卑鄙的人”),意思相差太远,估计作者并未理解该词含义。当然,翻译本是一件极难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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