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那个中秋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人世间多少故事也随之一转而过,消逝于苍穹之中，甚至于不能扬起一颗尘埃。柴米油盐、衣食住行、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点点滴滴、林林总总对于芸芸众生而言，无不牵肠挂肚、刻骨铭心。而个人置身于古今中外历史长河之中，那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今晚，窗外月光如银，我提起笔，记录下了发生在高级电子工程师阿芳身上的一个个平常小故事，权当拾起了一粒粒“粟”吧。这些故事反正我相信是真的，不管你信不信。
2011年中秋节照例如期而至，不管你是否已准备妥当。对于阿芳来说，这些天决对可称得上是一个多事之秋。恍如一夜之间，她仿若一只轻盈的燕子，眨眼之间便穿越了万物更新的春天、生机勃勃的夏天，来到了今天，8月9日，以至于沿途的景色还没有来得及细细的品味，而这一切竟是如此的自然，就好像家乡的早稻收割完，马上就要准备抢插晚稻一样，当然，今年上半年的持续干旱更加剧了这种热情的预期。于是铺天盖地的家事、公事都不约而同的纷纷袭来，令人防不胜防。阿芳初略的看了一下记得密密麻麻的记事本：弟弟的小孩嘟嘟感冒了，要去长沙看一下。爸爸的脚痛又复发了，需要送医院检查治疗，并且10亩田的秧苗还未插好。大客户的规格还未定下来。送出的样品有问题需沟通。生产设备还欠一台,要去北京出差半个月…..
象平日里加班回到家一样，阿芳习惯性的推开卧室的两扇窗户，性格大大咧咧的她透过熙熙攘攘柔软细长的柳树枝条的间隙，看到了苍白的月亮似乎被这些枝条所围困，纠缠，羁绊，向前移动半步也显得异乎寻常的艰难。柳树右边的不远处，是三三两两下晚班的工友，说笑着从厂房走回宿舍。昏昏沉沉的路灯，发出的昏黄灯光将她们的背影拉得老长，映到墙上，象孩提时看过的皮影戏般生动。而墙底下又是那几只调皮的蝈蝈儿在欢快的歌唱，似乎在昭示它们才是这儿的真正主人，完全忽视了阿芳的存在。从更远处的江边吹过来一阵凉风，夹带着淡淡的田野气息，清新而沁人心脾，这就是家乡的味道，一种既熟悉而又有些许陌生的味道，当然，只有投入家乡的怀抱的她现在才有的感觉，那些远道而来的工友是否对她的家乡有同样的感觉呢？不得而知，也许窗前这棵不知生于何时的柳树知道吧，但它却总是默默不语。
两个月前，阿芳还在为选择留在惠州与回到千里之遥的家乡工作而纠结：惠州有生活了十年的家，并且工作在业内“苹果”一样的外资大公司，如同艨艟巨舰，纵使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各方面早已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一面是来自家乡的业内新秀“小米手机”一样的公司诚心诚意抛出的橄榄枝。也许是这几年生活太顺利，太波澜不惊的缘故；也许是遇到了工作的瓶颈，无法突破，无法自拔；也许是为建设家乡，振兴民族企业的宏大愿景所指引，最后征集了主要亲属的意见及经过了一系列复杂的内心斗争的结果是：阿芳毅然噙着泪水，打点好行囊，挥手告别生活了十年的城市与家庭，逐渐远去的是行色匆匆的背影和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情。写到这里，让我想起了一句俗话：有人半夜上京赶考，有人辞官告老还乡，当然这只是一句不准确的调侃的话。其实我深深的为阿芳揪心；我这里急于表白这么一句，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彰显人类所共有的与生俱来的“善”。
而家乡的面貌在近十年来已经在并且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条条漂亮的高速公路象一条条蜿蜒的巨龙，也象一根根巨大的血管，星罗棋布，纵横交错，为家乡的发展插上了腾飞的翅膀，而一个个工业园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为家乡的经济注入强劲的动力——七岁的女儿回老家过年时,在阿芳的指导下,在日记中曾经如此写道。从阿芳辞职后一脚跨出广东，一脚踏入湖南境内开始，阿芳的心由以前的“纠结”实实在在的转为了沉重，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失去了老公零距离的支持与呵护，失去了淘气的女儿在生气时对待自己象对待敌人一样的顽强抵抗的烦恼，扑面而来的是以前记忆中似乎熟悉实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就连老家那只才半年不见的三岁小狗仔小黑，看我的眼神也起了莫名其妙的变化。而那并不太熟悉的、美丽而浪漫的惠州西湖苏堤的垂柳，在湖面微风的轻拂下频频点头滑过水面的印象却突兀的清晰起来，如同一座雕塑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不久，雕塑突然变成了苏东坡的头像，他似乎露出赞许式的似是而非的微笑，这个微笑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你懂的。而从进入新公司办公室的第一步开始，这种有备而来的先前假设存在的失落感逐渐一一落实成为事实。
阿芳下意识的看了看表，9：10，离老公平时最有可能打电话的时间还早，索性返回厨房，取了杯凉茶来，搁在窗台边。月亮不知何时已从柳条丛中挣脱出来，这让阿芳忽然想起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夜鄜州月， 闺中只独看”这两句诗，苦笑了一下，浅浅地泯一口茶，两个月前的一幕幕又如电影回放一样重现眼前。
那时同在研发一组的小柯因为两次连续年中评分为D，不堪压力，辞职刚走，正值用人之际，小刘雪上加霜的又一个月内连续第二次提出辞职，这让本来文质彬彬的经理丹尼尔恼怒不已，立即批准了小刘的辞呈，马上财务结算工职，连与同事们道别都没有来得及，小刘就郁郁寡欢的离开了为之奋斗三年的公司。现在又轮到阿芳要提交辞呈了，这无疑对于本来人手捉襟见肘的研发一组就更是火上浇油了，但令自己始料不及的是，这段工作交接安排得有条不紊。很多老同事都来一起吃饭饯别，尤其感动的是，临行前通过公司的邮箱发给同事们的道别邮件，同时抄送给了董事长，董事长在不到五分钟内进行了回复：你好！感谢你这六年来对公司所作的贡献，以后有时间记得常回来看看，同时，提醒你一下，在以后做出诸如现在这样的重大决定之前，要多多考虑一下你的家庭，你的孩子。祝：顺利！ 是啊，董事长，我以为自己已经想清楚了呀！
夜已深，月光更加明亮起来，让夜晚不再黑暗，大地沐浴在一片祥光之中，家乡的月光渲染了一种静谧而温馨的气氛，个人的喜怒哀乐在这样的时刻总是会被消融于无形之中，又是在这样一个看似风平浪静的夜晚，阿芳习惯性的用手掌拍了拍有点沉沉的头顶，这是回到家乡两个月内才养成的新习惯，而新习惯总是不厌其烦别有用心地在寻找各种取代老习惯的机会，而最后新习惯总是宿命似的会取得一席之地，甚至于取而代之，直到、直到更新的习惯出现。又起风了，这富含家乡乡土气息的晚风，早已将阿芳两个月来夜以继日带领项目团队在高温实验室里挥汗如雨的辛苦劳累抚慰，有时不经意间偶尔还会撩起阿芳那本来乌黑发亮的秀发，一缕，一缕，如果你是个细心的人，在今夜这样的月光下，你一定能识别到不知何时开始岁月已悄悄地将其一根根偷偷染白。
后记：这是一个听朋友聊天时讲到的一个故事，故事显然还没有结束，而没有结束的故事总给人留下希望，而希望总是象我们这样的平凡人最宝贵的财富，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正如剥夺赌徒赌博的权力比输万贯家财本身更令赌徒痛苦。这个故事后来发给了我的朋友，我的朋友第二天给我回信了，不过是转述的阿芳七岁女儿的读后感：叔叔，您好！您写的东西没有我写的好，因为我听妈妈说，妈妈看完后流泪了，而我写的日记看完后，妈妈总是笑着说写得好！并且更象是写的一篇广告，文中还没有一个比喻！我看到后对着屏幕笑得喘不过气来，很欣慰，因为付出几小时的努力写出的文字，不但找到了三个读者，而且还找到了一个小知音！
高榜山人作 |
发表于 2011-10-25 23:00:14
发表于 2011-10-26 00:41: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