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曰:“夫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
“是故《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
“见乃谓之象。”(《易•系辞传》)
这是因为,“人之有性,函之于心而感物以通,象著而数陈,名立而义起,习其故而心喻之;形也,神也,物也,三相遇知觉乃发。” (王夫之《正蒙注•太和篇》)
象尽管带有主观性,但却是人与外界事物的最早相遇的交点,故而张载谓之“凡有皆象”;而纯客观的“物”反倒是后来的抽象思维的产物,其所反映的也并非本真的世界 。 如朱熹曾说:“《易》说一个物,非真是一个物。如说龙,非真龙。”(《朱子语类·读易之法》)
不妨把“象”与“是”做个比较。“是”(being)是西方的传统主题,也译作“有”或“存在”。 西方传统哲学的弊端就是过分关注“是”,甚至把上帝也当作某种“是”。
“象”与“是”两者的区别是:
首先,“是”是实体性的,关乎自在的事物本身而无关乎他者;而“象”是结构性的,不关乎事物本身是什么,而关乎它对于他者意味着什么,或者说他者把它当作什么。
第二,“是”关注的是存在,因而将非存在逐出哲学的视野;而“象”则接纳非存在。
第三,“是”主客分立,“象”则主客不分。
第四,象作为意象,不是外界事物的消极的映像,而是主体的积极创造。
两种态度孰优孰劣,这里只能说,如果世界是一个包含事物自身和他者的整体,那么事物的意象较之事物本身就更为接近整体。
这里的问题在于,世界是否是一个业已定型的存在?如果是,那么我们只有退回创世以前的状态,一切努力都没有意义。
而瑞士心理学家荣格说:“人类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在纯粹的自在之黑暗中点燃光明之焰。”
就是说,自在的存在没有意思,唯有意识到自己存在的存在,也即自为的存在才是人生的价值所在。
这样说来,世界就是一个表象-被表象的过程和结构,其中既有表象者,也有被表象者,还有表象过程本身——而这其实就是天地人三元本体结构的显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