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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学研究] 转:《周易》和古天文学之四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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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23 10:50: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乾坤客 于 2013-5-23 10:57 编辑

《周易》和古天文学之四象
作者:赵沃天

本文分别研究和考证了古天文学和《周易》中的四象。
沿历史上溯,古天文学中的四象体系演化有如下四个阶段:春秋末期的四象二十八宿体系的创建时代、以四仲中星为代表的五帝时代、以西水坡龙虎墓和《周礼》中的四象旌旗为代表的仰韶时代和以创世神话为代表的远古时代。
四象体系是一个综合时间和空间,包容天地的时空体系。
是古代天文观测参考系。
在《周易》中,四象是八卦的基础和基本构架。
《周易》的四象源自古天文学。
本文通过对四象体系的研究指出,在《周易》的筮法中蕴涵着天地之道,卜筮的过程象征着运用天地之道去寻求《周易》对应卦爻之中所规定的、万事万物产生、发展和变化的规律。
本文还指出,作为自然哲学概念,四象是阴阳两种要素对立运动,相互转化,此消彼长而形成的天地万物运行中的四种典型状态。
四象、古天文学、四方主星、周易
四象一词的主要出处有二,其一是古天文学,其二是《周易》。
在古天文学中,四象的意义比较明确,是指黄道二十八宿中的东方苍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和北方玄武,也称为四陆、四灵、四兽或四宫。
而在《周易》中,四象一词的内涵则比较丰富,其涉及范围从各种自然现象,到中华民族古代文明的诸多领域。
至于在两者之中的四象是否相同,意义是否一致等都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在这里,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古天文学和《周易》之间的关系。
从古天文学的角度来看,历法是古天文学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按照中国天文学史整理小组编写的《中国天文学史》的观点,远古人类最早的天文活动就是观象授时,这种授时实际上是最为原始和简单的历法,因此,中华民族的古天文学也可以称为古代天文历法。
《淮南子天文训》所云“律历之数,天地之道也”,从哲学高度上总结了历法在天地之道中的首要和核心作用。
如果再从《周易》的角度来看,“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所以,它与古天文学一定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鉴于此,笔者拟从考证古代天文历法中的四象入手,探索四象的起源和演化,以及它在古天文学中的作用,然后再从《周易》的自然哲学高度上来分析四象的意义和内涵,如此,我们将得益匪浅。
一、古天文学中的四象演化过程的基本研究方法
关于四象的记载,从现存的历史文献来说,最早的是《尚书》、《周礼》、《礼记》、《吴子》和《吕氏春秋》等先秦经典;战国时代的天文学家甘德、石申的著作虽已佚失,但在《汉书律历志》中的关于二十八宿的数据仍然来自于石氏的著作。
到了西汉时期,在《史记天官书》、《淮南子天文训》等文献中,可以见到有关四象二十八宿的详细记载。
另外,就考古实物而言,1978年在湖北省随县擂鼓墩发掘的战国早期曾侯乙墓中,发现一件漆箱盖,盖上绘有二十八宿的篆体古代名称,以及斗和龙虎的图案。
1987年在河南濮阳西水坡发现的M45号墓中的龙虎蚌塑,对于研究我国古代天文学,特别是四象和二十八宿,具有重要意义。
四象的起源和演化是一个跨越若干历史时代的漫长过程。
在这一过程中有一个重要标志,那就是四象二十八宿体系的创建。
正是在这一体系之中,人们才有可能比较准确地把握日月五星的运动规律,才能够制定科学历法,从而诞生了古六历——四分历。
所以说,我们有理由认为四分历的创立时代就是四象二十八宿的完整体系最终形成的时代。
其时间大约在春秋末期。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选择其中有价值的文献记载和考古成就把四象体系的演化过程划分为四个阶段,沿着历史一直追溯到中华文源的远古时代。
四象体系演化的四个阶段是:第一、春秋末期的四象二十八宿体系的创建时代,第二、以四仲中星为代表的五帝时代,第三、以西水坡龙虎墓和《周礼》中的四象旌旗为代表的仰韶时代,第四、以创世神话为代表的远古时代。
在这四个时代中,从古代记载、传说和考古发现中找到具有时代特征的代表性天象来探索四象的起源和演化过程,以及四象在中华民族古代文化中的地位和作用。
这就是研究古天文学和《周易》中四象的基本方法。
二、四象二十八宿体系的创建时代考证
这里所说的“四象二十八宿体系的创建时代”,应该具有以下两个特征:第一,具有完整的四象二十八宿结构,这是一个可以用来观测日月五星运行规律的古代天文参考系,其内容与《史记》和《汉书》中的有关记载基本相同,按照日躔顺序录入如下
东宫苍龙:角、亢、氐、房、心、尾、箕,
北宫玄武:斗、牛、女、虚、危、室、壁,
西宫白虎:奎、娄、胃、昂、毕、觜、参,
南宫朱雀:井、鬼、柳、星、张、翼、轸。
第二,通过天文观测已经具备较为完整的二十八宿的天文数据和日月五星的运行数据。
这些数据是在制定四分历过程中的一系列大规模天文观测中得到的。
所以说,四分历的制定,意味着一个完备的四象二十八宿体系已经创建完毕。
下面将通过四分历的制定时间来确定二十八宿体系最终完成的年代,然后找到这一时代的天象记载,根据这一记载进一步确认当时的年代。
关于古四分历的制定过程,首先要提到的是《中国天文学史》中的有关论述:
春秋时代大致是处于从观象授时到制定科学历法的过渡时代,关于这一时期的历法,在《左传》中有两次用圭表测定冬至的记载,分别在鲁僖公五年和鲁昭公二十年。
虽然这种观测的误差可以大到一、二天左右。
但是通过长达几十年或数百年的观测资料的积累和平均,误差就会大大降低,得到较为准确的回归年长度,这样就有了建立科学历法的基础。
当时测定的回归年长度是日,因此,以此为基础的历法就叫做四分历。
另外,人们还发现,12个朔望月的总长度短于一个回归年,所以必须安排闰月。
根据王韬、新城新藏等人的工作统计,从鲁宣公时代的B.C.589年以后,已经明确地掌握了十九年七闰的规律。
这一规律的发现,在历法发展史上是一个巨大的跃进,掌握了这一规律,测定了比较准确的朔望月和回归年长度后,历法工就进入了科学历法的大门。
这样,四分历就诞生了,时间大约在公元前五世纪前后的春秋末期。
在战国时代的天文学家甘德和石申的著作中记载有大量的四分历制定时代的天文历法资料,虽然已经遗失,但在《汉书天文志》和《汉书律历志》中曾经多次提到过这些记载。
由于西汉时期尚未发现岁差,故在汉武帝时代仍沿用甘、石的天文数据作为制定《太初历》的基准。
在《汉书律历志》中提到的“故传不曰冬至,而曰日南至。
极于牵牛之初,日中之时景最长,以此知其南至也”,就是对于《左传》中的两次测定日南至记载所作的说明。
由此可见,关于“冬至牵牛初”的测定数据早在《左传》成书的春秋末期即已确定。
另外,在《汉书天文志》中同时又提到“夏至至于东井,冬至至于牵牛,春秋分日至娄、角”,“牵牛,日、月、五星所从起,历数之元,三正之始”,这里的“历数”,指四分历,“三正”则是夏正、殷正和周正。
以上这些记载,说明了科学历法创建时代以冬至为岁首,位于牵牛,也即二十八宿中的北宫玄武牛宿。
值得庆幸的是,在《汉书律历志》中保留了当时的记载,其中有按照周历十二月、十二次和二十四节气测定的各项详细的天文数据,如表1。
本文将确认:它们都是在春秋末期创建四分历时代测定的天文数据,后来记入甘、石著作的。
表1《汉书律历志》中的十二次和二十四节气星表
周正月星纪:初斗十二度,大雪;中牵牛初,冬至;
周二月玄枵:初婺女八度,小寒;中危初,大寒;
周三月娵訾:初危十六度,立春;中营室十四度,惊蛰;
周四月降娄:初奎五度,雨水;中娄四度,春分;
周五月大梁:初胃七度,谷雨;中昴八度,清明;
周六月实沈:初毕十二度,立夏;中井初,小满;
周七月鹑首:初井十六度,芒种;中井三十一度,夏至;
周八月鹑火:初柳九度,小暑;中张三度,大暑;
周九月鹑尾:初张十八度,立秋;中翼十五度,处暑;
周十月寿星:初轸十二度,白露;中角十度,秋分;
周十一月大火:初氐五度,寒露;中房五度,霜降;
周十二月析木:初尾十度,立冬;中箕七度,小雪。
为了确定这一星象年代,最简单而又可靠的方法是从考察其中的四个分至点入手。
选择这种方法有以下两个原因:第一,在春秋末期,古人已经掌握了用圭表测影确定四个分至点位置的方法,精确度较高,它们是确定十二次和二十四节气的基准;第二,四个分至点的赤经和黄经完全相同,在以下的计算中无须做复杂的黄赤换算。
《汉书律历志》星表天象的四个分至点分别是:冬至牵牛初、春分娄四度、夏至井三十一度、秋分角十度。
现通过理论计算来考证以上分至点天象的年代,计算步骤为:
一、从中科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的《九五国家科技攻关项目——夏商周断代工程——天文数据库》中,选取B.C.600、B.C.500和B.C.400年的角、牛、娄、井四宿赤经数据,现归纳列入表2。
表2角、牛、娄、井四宿赤经数据
角宿牛宿娄宿井宿
B.C.600168.0239267.8103354.651157.1223
B.C.500169.2900269.2653355.909758.5533
B.C.400170.5552270.7211357.170259.9903
二、为了提高考证年代的精确性,把年代的单位由原来的100年分割为10年;用线性内插法计算各年度的赤经,然后,按照星宿和年代记入表3中对应的单元格左侧。
计算过程从略。
三、在《汉书律历志》星表中的二十四节气的位置是用入宿度表示的,所以,在考证星表年代时同样要用分至点入宿度来表示分至点位置,其中符合星表天象的数据按照星宿和年代记入表3中对应的单元格右侧的括号内。
分至点入宿度的计算方法是其中分至点赤经是:春分360°、夏至90°、秋分180°和冬至270°,对应距星依次为娄、井、角、牛四宿,代入公式计算后即得到赤经差,舍弃其中的小数部分后的整数就是分至点入宿度。
例如,对于冬至点及其距星牛宿有
B.C.520:×365.25/360=1.0407,冬至点入宿度为牛宿1度。
B.C.500:×365.25/360=0.7454,冬至点入宿度为牛宿初度。
B.C.440:×365.25/360=-0.1408,冬至点入宿度在斗宿内。
表3二十八宿建立时代的分至点位置
年代角宿牛宿娄宿井宿
BC550168.6570268.5378355.280457.8378
BC540168.7836268.6833355.406357.9809
BC530168.9102268.8288355.532158.1240
BC520169.0368268.9743355.658058.2671
BC510169.1634269.1198355.783858.4102
BC500169.2900269.2653355.909758.5533
BC490169.4165269.4109356.035858.6970
BC480169.5430269.5565356.161858.8407
BC470169.6696269.7020356.287958.9844
BC460169.7961269.8476356.413959.1281
BC450169.9226269.9932356.540059.2718
BC440170.0491270.1388356.666059.4155
由表3可见,只有在B.C.510~B.C.490年间的四个分至点入宿度与星表天象完全吻合,由此可以推定星表天象出现的时间大约在B.C.500年左右,春秋末年的鲁定公时代,略晚于前文所说的B.C.522年鲁昭公二十年的日南至观测记载。
因为此时已经掌握了十九年七闰规律,说明当时的天文观测水准较高,所以理论分析与当时的观测天象完全相符。
从《汉书律历志》中的星表来看,显然在这一时期已经有了十二次和二十四节气的完整体系,这是伴随着四分历创建过程中的长期的大规模的天文观测得到的。
所有这些重大的科学数据和发明被记入甘德和石申的著作,以后又被班固用于《汉书》。
以上所说的分至点位置、二十八宿距度、日月运行周期和《左传》中的闰月记载、十二次和二十四节气等一系列天文历法中的伟大成就都来自于这一时代。
在这一时代,还产生了孔子、老子和墨子等伟大的思想家,以及他们创造的儒家、道家和墨家学派,形成了中国古代学术的百花齐放时期。
这是中国第一个黄金时代。
所有这一切都建立在完整而准确的四宫二十八宿体系的基础之上。
这一体系作为天文观测的参考系,为上述科学成就的取得奠定了基础。
所以说,在公元前五百年左右,伟大的中华民族已经同时制定了科学历法和创建了四宫二十八宿的天文观测体系。
三、五帝时代的四仲中星体系
四仲中星于《尚书尧典》中的记载:“日中星鸟,以殷仲春”;“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宵中星虚,以殷仲秋”;“日短星昴,以正仲冬”。
以昏中星鸟、火、虚、昂分别作为春分、夏至、秋分、冬至的标志,故称以上四宿为四仲中星。
为了研究这一天象,现仍然选用中科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的《夏商周断代工程——天文数据库》中的基本数据。
过去研究古代星宿位置大都采用岁差方法进行推算,但对于几千年前的远古时代,则可能有较大的误差。
本文的方法是,先取B.C.1700年到B.C.2200的五百年间的上述四宿的赤经和赤纬数据,在考虑黄赤交角变化后,把赤经和赤纬换算成黄经,有关公式如下
ε=23o27∕08".26-0".4684t
SinB=CosεSinα-SinεSinαCosβ
SinA=/CosB
其中ε为黄赤交角,A为黄经,B为黄纬,α为赤经,β为赤纬。
根据以上求得的黄经数据计算出从B.C.2200年到B.C.1700年五百年间的百年平均岁差,如表4。
表4四仲中星的岁差
房宿心宿虚宿危宿昂宿毕宿星宿张宿
-1700α188.6928193.7868272.2147282.22105.91770716.850995.7300103.0900
β-9.30594-9.90189-14.9269-12.44826.7917744.10311.07-3.07
A191.6936196.5510272.1665282.15398.15488917.080296.20839104.6115
-2200α182.3953187.4492265.1991275.3297359.639810.542289.410096.9600
β-6.48962-7.12118-14.8599-12.87663.9743651.35861.19-2.58
A184.8300189.6858265.3015275.29301.28892810.194989.3622497.7652
百年平均岁差1.372721.373041.373001.372181.373121.377061.369231.36926
然后以B.C.2200年黄经数据为起点,向上推算四仲中星的黄经和距度,如表5。
表5五帝时代的四方主星的黄经距度
房宿跨度虚宿跨度昂宿跨度星宿跨度
B.C.2300183.4573~188.3128263.9285~273.9208359.9158~8.817887.9930~96.3959
B.C.2400182.0846~186.9397262.5555~272.5486358.5427~7.440786.6238~95.0266
B.C.2500180.7119~185.5667261.1825~271.1764357.1696~6.063685.2546~93.6573
B.C.2600179.3392~184.1938259.8095~269.8042355.7965~4.686583.8854~92.2880
B.C.2700177.9665~182.8208258.4365~268.4320354.4234~3.309482.5162~90.9187
由表5可见,从B.C.2700年到B.C.2300年的几乎整个五帝时代,房、虚、昂、星四宿全部位于四个分至点附近,理所当然地作为四方主星,成为四象二十八宿体系的四方基准星宿,以此为中心形成了《史记天官书》中记载的四象二十八宿体系的完整配置和对应关系。
从这一体系的结构来看,四象对应四宫,每宫七宿,七宿中的第四宿作为基准星宿分别位于各宫几何位置的中央,因此,每宫七宿对于相应的分至点来说是对称的。
例如在东宫苍龙中,秋分点房宿位于中央,前后各有三宿,相对于房宿形成角对称。
原来的苍龙曾经以尾宿为龙尾,增加箕宿的目的就在于保持东宫苍龙的角对称性。经过这样设置之后,从角宿一到斗宿一就成为东宫苍龙的疆域。西宫白虎、南宫朱雀和北宫玄武则分别对春分点昂宿、夏至点星宿和冬至点虚宿形成同样的角对称性。在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中,以四仲中星作为四象二十八宿的基准一直得到人们的认同,甚至唐代僧一行在创建《大衍历》时,也按照这一基准进行大规模的天文测量。《新唐书卷二十八》记载有“今以四象分天,北正玄枵中,虚九度;东正大火中,房二度;南正鹑火中,七星七度;西正大梁中,昴七度”。
东西南北是地面上的方位,用来确定地面上物体之间的相对位置。同样,把二十八宿分为东南西北四宫,是建立天空中的方位,用来确定天空中星宿之间的相对位置。但由于地球既有自转又有公转,在地球上的观察者看来,星空始终在相对于地面转动,它的东西南北处于不断运动之中。这样就需要选择一个特定的时刻,在每年的这时,星空中的东西南北与地面上的对应方位互相重合,这一特定时刻就是天地相合的基准。中华民族远祖选定的时刻是五帝时代的春分初昏,此时正值东宫苍龙房宿昏见,四个基准星宿与东西南北的四方正向重合,形成东宫苍龙位于正东、西宫白虎位于正西、南宫朱雀位于正南、北宫玄武位于正北的经典标准形式。从而建立了完整的四季、四方、四宫和四仲中星的对应体系,奠定了天空中方位的基础。
三、仰韶时代的龙虎墓和四象旌旗,创世神话
现在要从五帝时代上溯到更为久远的仰韶时代,并最终探索创世神话时期的四象。关于仰韶时代对四象体系的认识,这里将着重探索西水坡龙虎墓和四象旌旗。
濮阳西水坡遗址是本世纪80年代末发现的一处以仰韶文化内涵为主的遗址,在遗址的M45号墓中发现和出土了距今6000多年前的蚌塑龙虎图案。蚌塑自发现之日起,就受到国内外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和深入研究。见诸报刊后,更引起世界性的轰动。蚌塑对于研究我国古代天文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其中就有关于古天文中的四象的探索。
在M45号墓中,墓主人的骨架头南足北,骨架的东西两侧分别发现了蚌塑龙虎图案,而在墓主人的脚下,则有用蚌塑和两根人胫骨共同组成的北斗图象。
研究认为,蚌塑龙虎应作为星象解释,它们与北斗共同组成了一个天文体系,龙虎分别代表东宫苍龙和西宫白虎。这一配置与真实星图的位置关系完全相符。因此,M45号墓中的苍龙白虎北斗星图,正是古人在当时的社会生活中为确定时间和生产季节的真实反映,这一星图反映了远古人类观象授时的要求。
与仰韶时代四象有关的,还有《周礼》、《礼记》和《吴子》等先秦文献中的四象旌旗。《吴子治兵篇》中有“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礼记曲礼篇》也有同样论述。这是军旅和礼仪中的四象旌旗。《周礼考工记辀人》中的记载则更为详细:
轸之方也,以象地也;盖之圜也,以象天也;轮辐三十,以象日月也;盖弓二十有八,以象星也;龙旂九斿,以象大火也;鸟旟七斿,以象鹑火也;熊旗六斿,以象伐也;龟蛇四斿,以象营室也。
下面将针对这一记载先做文字解释,然后考证旌旗中天象标志的年代。
这一段辀人记载的精彩之处在于,它记述了国辀的结构是仿照天地和日月星辰的运动和相互位置来设计的,因此,国辀就是按照古代天道观设计的一个完整的宇宙模型,其中包括有天圆地方、三辰、四象、二十八宿等。辀是古代有轮的车,因其辕木弯曲,两端上翘如舟状,故称之为辀。其中的轸为车厢四壁,呈方形;盖为车上之伞盖,呈圆形;轸盖相合取天圆地方之意。“轮辐三十”象征每月三十日;盖弓是伞盖上的弓形木架,沿圆周排布,象征星辰即周天二十八宿;轮辐与盖弓相合取日月星三辰之意。龙旂、鸟旟、熊旗、龟旐则分别是绘有蛟龙、鸟隼、熊虎和龟蛇四兽图案的旌旗,代表四象,即前文的四象旌旗。四兽图案分别象征二十八宿中的大火、鹑火、伐和营室四宿,简称四兽天象。
在《周礼春官宗伯司常》中还有关于九旗的记载:
司常掌九族之物,各有属,以待国事。日月为常,交龙为旂,通帛为旜,杂帛为物,熊虎为旗,鸟隼为旟,龟蛇为旐,全羽为旞,折羽为旌。及国之大阅,赞司马,颂旗物,王建大常,诸侯建旂,孤卿建旜,大夫士建物,师都建旗,州里建旟,县鄙建旐。
其中也提到了四象旌旗。这里记载了周代的旗帜共有常、旂、旜、物、旗、旟、旐、旞、旌九种,设专职官员“司常”执掌九旗。其中常为王旗,上绘日月龙三辰,象征周王朝的天命所归;而“交龙为旂”、“熊虎为旗”、“鸟隼为旟”、“龟蛇为旐”则以四兽天象为图案和标志,分别作为诸侯、将帅、六卿和县鄙四个等级官员的旗帜。从而实现了天上的三辰、四象和人世间的天子、百官间的对应。九旗广泛用于各种盛大庆典、祭祀、仪仗和军旅等,辀中用旗乃其中之一。周朝的旗帜由旗杆、縿和斿三个部分组成,其中縿作为旗帜主体是附于旗杆的直幅,上面绘有象征性的图案,斿是缀于縿侧面的、由若干条状横幅组成的旗帜装饰物。
另外,在《后汉书舆服志》中谈到辀的历史时说:“后世圣人观于天,视斗周旋,魁方杓曲,以携龙、角为帝车,于是乃曲其辀,乘牛驾马,登险赴难,周览八极。……至奚仲为夏车正,建其斿旐,尊卑上下,各有等级”。奚仲职司车正是在夏禹时代,因此,作为四象旌旗中的四兽天象的渊源当然要追溯到夏禹以前的更为久远的年代。
下面来分别考证四象旌旗中的四兽图案及其对应的四兽天象。
首先是龙旂。关于“龙旂九斿,以象大火”,大火即苍龙,九斿则为尾宿九星,故龙旂象征东方苍龙,以尾宿为标志,作为东方主星。
其次是熊旗。关于“熊旗六斿,以象伐”,熊旗即前文的“熊虎为旗”,后世按《史记天官书》称西宫为白虎。最初的白虎或熊虎天象,由参觜二宿组成,觜宿为头,参宿的内三星为体,外四星为肩股,后来逐步演化为西宫白虎七宿。至于六斿,则如郑玄注:“伐属白虎宿,与参连体而六星”,六星是白虎的臀尾。由此可见,熊旗象征西方白虎,以觜参为标志,作为西方主星。
第三是龟旐。关于“龟蛇四斿,以象营室”,郑玄注云:“龟蛇为旐,县鄙之所建。营室,玄武宿,与东壁连体而四星”,室壁四星作为龟的四足形成龟旐的四斿。《石氏星经》称:“室名营室”,又称“室名玄冥”。《礼记月令》称冬季之神为玄冥”。杜预在《春秋经传集解》中称:“营室水也,玄冥水神也,故又云水方正而作”。所以,最初的北宫玄武就是营室,为玄冥水神,后来才逐步演化为北宫玄武七宿。这一过程与西宫白虎相似。故龟旐象征北方玄武,以营室为标志,作为北方主星。
现在已经确认了四象旌旗中的龙旂、熊旗和龟旐分别作为东方主星尾宿、西方主星觜参和北方主星营室的标志,下面需要进一步确认这一星象的年代。根据岁差理论,可以大致估计到该星象在五帝时代以前的数千年。现暂时追加翼宿为南方主星,用表5相同的方法,计算尾、室、参、翼四宿的黄经和距度,编制成表6。计算过程从略。
表6仰韶文化时代四方主星的黄经距度
尾宿跨度室宿跨度参宿跨度翼宿跨度
B.C.3000187.1150-202.2086284.5420-300.184611.7567-26.0925105.5298-121.9902
B.C.3500180.2590-195.3493277.6918-293.33264.8765-19.215198.7589-115.1622
B.C.4000173.4031-188.4900270.8416-286.4806357.9964-12.337791.9879-108.3342
B.C.4500166.0150-181.3080263.9914-279.6286351.1163-5.460385.2170-101.5063
B.C.5000159.6911-174.7733257.1412-272.7766344.2362-358.582978.4461-94.6783
由表6可见,在B.C.4500~B.C.4000年左右,尾、室、参、翼四宿正好分别位于秋分、冬至、春分和夏至四个分至点上。并且还可以看到,这一年代同时也正是距今六千多年以前的西水坡M45号墓中的龙虎天象时代。所以可以推测,尾、室、参、翼四宿作为四方主星的时代可以上溯到六千多年以前的仰韶文化时代。
综上所述,既然四兽天象中的大火、觜参和营室分别位于仰韶时代的秋分、春分和冬至点,那么完全可以合理地设想鸟宿应该位于夏至点翼宿。
现在来研究鸟旟,以便验证这一设想。关于“鸟旟七斿,以象鹑火”,其中“鹑火”是十二次中的一次,要考证鹑火,首先要研究十二次。从《汉书律历志》可知,十二次是依照次初为节,次中为气的原则,用二十四节气把黄赤道附近的天空等分为十二个区域。其中四个分至点即春分、夏至、秋分和冬至分别位于降娄、鹑首、寿星和星纪的中点。在四分历的创建过程中,冬至牵牛初作为历元,同时也是十二次的起点,因此,牵牛初就成为十二次之首的星纪的中点。
但是,分至点是受到岁差影响的,所以,十二次和二十八宿的对应关系将随着年代的推移而有所变化。岁差造成的春分点的移动速度是每隔大约71.6年向西移动1度,每隔2148年左右移动30度,正好是十二次中的一次。如前所述,《汉书律历志》中的星表天象年代在春秋末年的B.C.500年左右,在这一年代中,翼十五度位于处暑,是鹑尾的中央星宿。按照岁差理论推算,在此2148年以前的B.C.2650年前后,翼十五度位于大暑,是鹑火的中央星宿。由于翼宿距度为18度,在B.C.3000—B.C.1900年的一千多年间,大暑都在翼宿之内,这一历史时期囊括了整个五帝时代直到夏朝中期,翼宿一直保持鹑火中央星宿的地位。而在此4296年以前的B.C.4800年前后,翼十五度位于夏至。由表6不难推算得出,大约在B.C.5300—B.C.4200年间夏至点都在翼宿内,这正是距今六七千年以前的仰韶文化时代,也就是西水坡龙虎墓时代。这时的觜参、翼宿、大火和营室正好位于四个分至点上,成为四方主星。
由此可见,“鸟旟七斿,以象鹑火”中的鹑火应指翼宿,其理由有以下三点:
第一,龙旂、熊旗、鸟旟和龟旐建立在同一时代,它们都以世代相传的远古时代的四兽天象作为建立旌旗图案的依据。既然龙、熊、龟分别作为仰韶时代的东、西、北三方主星,鸟旟理所当然地应取当时的南方主星翼宿作为标志和象征。
第二,翼宿本身的形状非常像一只展翅飞翔的鸟隼。由图1的翼宿明晰图可见,1、2、3、4为鸟体,5为鸟首,6为鸟尾,7、15为两足,8—14,16—22分别为左右两翼。每翼由七宿组成,象征“鸟旟七斿”。鹑为雕类猛禽,《诗经小雅》中有“匪鹑匪鸢,翰飞戾天”。南宫朱雀以翼宿似鸟而得名,这与西宫白虎以参觜似虎而得名的设想完全一致。
第三,“奚仲为夏车正,建其斿旐”。按汉陆贾《新语道基》的记载,在大禹治水时奚仲“桡曲为轮,因直为辕,驾马服牛,浮舟杖帧,以代人力”。此时的翼宿即为鹑火主星,故翼宿应称为鹑火。
由于岁差的原因,作为十二次的“大火”的对应星宿就曾经有过变化。在《汉书律历志》中确定的十二次和二十八宿的对应关系中大火为“氐、房、心”。而在《尔雅释天》中的记载则为“房、心、尾”。“鹑火”和“大火”一样,其对应星宿也应该发生变化。在《汉书律历志》中,鹑火对应“柳、星、张”,而在远古时代则应对应“张、翼、轸”。另外,尽管十二次作为一个体系未必创始得那样早,但这并不妨碍鹑火、大火等天区名称出现于十二次建立之前,就像二十八宿中的一些星宿早在该体系建立之前就已经广为人们应用一样。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说四方主星的概念出现在仰韶时代的话,那么在西水坡龙虎墓中为什么只出现了象征东西两宫的龙虎蚌塑,而没有南北两宫呢?这能否说明当时的人类只认识四宫中的东西两宫,而不认识南北两宫呢?这一问题值得探索。
在仰韶时代,每当春分季节来临之时,伴随着东方地平线上的大火昏见,在南中天同时呈现翼宿昏中的天象。同样,在秋分前后有参宿昏见和室宿昏中天象同时出现。同样,在夏至前后有室宿昏见,大火昏中,标志着炎夏季节即将来临;冬至前后则有翼宿昏见,参宿昏中,预示着人类将面临着寒风凛冽、大雪粉飞、江河结冻、鸟兽潜踪的严冬,只能停止一切户外活动,在山洞或房屋中躲避寒冷和风雪。早在农业社会来临之前的仰韶时代早期,远古人类的渔猎、放牧、采集野果等生产活动就都与寒暑乃至四季有关,所以他们很早就应该认识到寒暑变化与相应的各种天象之间的关系,以便安排人类自身的生活和有关活动,否则,就难以做到适者生存。特别是冬天,人类必须事先建造或修缮好房屋,贮备大量越冬用的食物和燃料。从不久前发现的天水秦安县大地湾遗址距今8000~5000年的村落和房屋群来看,早在仰韶时代以前,古人类就已经能够建造房屋,在仰韶时代甚至已经能够用木材和原始的混凝土来建造大型聚会用的、具有原始宫殿规模的建筑物。可以设想,在仰韶时代早期乃至更早,虽然远古人类可能有了四季的概念,但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寒暑,通过观象授时预知寒暑的来临;其次才是春秋。随着人类进入农业社会,农业上升为人类的第一需要,成为第一“职业”,只是在这时,春秋的概念才开始变得比寒暑更为重要,龙虎天象的授时作用才更为人们注意,并最终导致对龙虎天象的崇拜。
从表6中可以看到,早在公元前五千年乃至更早,室宿和翼宿就分别处在冬至和夏至点附近,过了许多年之后,参宿和大火才分别进入春分和秋分点,成为春秋的授时星象,只是在这时,火、参、翼、室四宿才全部进入四方主星的位置。换句话说,夏至室宿昏见和冬至翼宿昏见的天象早在农业社会的龙虎天象以前就已经形成,并一直延续到龙虎天象时代。正因为如此,在仰韶文化早期,人们完全有可能首先重视南北两宫,然后逐步建立四方主星的概念,从而形成四宫的原始体系。
四象又称四兽、四灵。四兽显然于四兽天象,而四灵则是由于对四兽的崇拜而神灵化的结果。由于在仰韶时代的早期,四兽天象正好位于四方主星的位置,由此就得到一个很重要的结论:四兽和四灵作为民族的图腾崇拜在仰韶时代早期就已经形成。这一时代,早于仰韶时代的龙虎墓年代。
仰韶时代秋分日躔尾宿,五帝时代日躔房宿,由于大火遍历房、心、尾三宿,以致苍龙能够在相当长的历史时代中作为授时星象存在,因此,仰韶时代的四兽天象和五帝时代的四仲中星两种古代著名天象都以传说的方式,融合着中华民族特有的文化,经过数千年的漫长岁月,流传并能够影响到久远的后世。如果我们继续追溯的话,可以达到中华民族文化的源头——创世神话。长沙子弹库出土的楚帛书中记载的中国上古创世神话中有:
在天地尚未形成,世界处于混沌状态之时,先有伏羲、女娲二神,结为夫妇,生了四子。这四子后来成为代表四时的四神。四神的老大叫青干,老二叫朱四单,老三叫白大然,老四叫墨干。
四神就是四宫,老大青干是青龙,老二朱四单是朱雀,老三白大然是白虎,老四墨干是玄武。这就是说,后世的四宫的命名中保留了创世神话中的四种颜色,这说明了远在上古传说时代的人们就已经有了对四象的基本认识,后世的四宫于上古时代的传说。
四、四象体系的形成和演化过程综述
以上论述了古天文中的四象,不难看出,古人类对四象的认识于对春夏秋冬四季和东西南北四方的认识。这一认识过程是,最初,通过人类自身感官去认识一年中的寒暑和感受四季;然后,通过四方主星的昏见和昏中来认识四季;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逐渐不满足于这样的简单认识,于是发展到在四方主星的基础上建立四宫二十八宿体系,进一步认识十二次和二十四节气。由此可见,对四象的认识实质上是对时间和空间的认识。
在对时间的认识上,人类不仅限于认识一年四季和二十四节气,而且还有对日和月的认识。例如,在古人类对日的认识中,通过对太阳升落时间的认识,把一天区分为昼、夜、晨、昏四辰。在对月的认识中,通过对月亮圆缺的认识,把一月区分为望日、上弦、朔日、下弦四月相。这样就完成了对年、月、日、时的总体认识,奠定了历法的基础。
关于对空间的认识,人们通过日升日落的位置把地面大致区分为东、西、南、北四方。四方的建立首先在于选择基准,即以日出为东,日落为西,东西之中轴为南北。但是,日出和日落的方向是随季节而变化的,由春分到夏至期间的日出位置逐渐向北偏移,到夏至移至最北,由夏至到秋分则重新返回;由秋分到冬至期间的日出位置逐渐向南偏移,到冬至移至最南,由冬至到春分则重新返回。其中以春分和秋分时刻的日出位置居于这一移动范围的正中,是最为理想的基准。此时恰值春分苍龙昏见正东,秋分白虎昏见正东,并且由于此时人类已经进入了农业社会,突出了春分和秋分的作用。因此,虽然对东西南北的初步认识可能更早,但选定春分和秋分的日出位置作为正东,作为四方的基准,最有可能在农业社会的时代形成。
四方基准的确定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北极星。古人类很早就认识了北极星的作用,以此作为确定正北的基准。同时也认识到北斗七星围绕北极星的运行可以作为四季的授时星象。从前文所说的仰韶时代龙虎墓中的星象体系配置来看,墓主人头南足北,龙虎斗分列东西北三方,显然仰韶时代的远古人类已经有了这一认识。
只有建立了四方的基准,才能够确认四方。只有正确地确定四方,才能认识四方主星。由于四季是由四方主星的昏见和昏中确定的,所以,四方和四辰是认识四方主星和四季的前提和基础。这样一来,人类对四辰、四方、四季、四方主星和四月相的认识共同构成了四象体系的基础,于是,古代的四象体系可以综合表示如下:
春——东——主星苍龙——上弦——卯;
夏——南——主星朱雀——望日——午;
秋——西——主星白虎——下弦——酉;
冬——北——主星玄武——朔日——子。
由此可见,古代的四象体系是一个综合时间和空间,包容天地的时空体系。所有这一切至少在仰韶时代已经完成。最初的时空体系非常简单,每一个时间单元或空间单元用四个要素来表示:一年分为四季,一月分为四月相,一日分为四辰,大地分为四方,天空以四方主星标志四宫。这样的时空体系可以称之为原始的四象体系。随着人们对自然界认识的深入和社会的发展,四要素逐渐演化为四个基准点,其中最重要的一组四要素是春分、夏至、秋分和冬至四个分至点,及其对应的四方主星。二分二至与四方主星的结合,建立了融天地为一体的四个时空点,形成了古代人类“观天法地”的基准,正是在此基准之上才有可能完成四象二十八宿体系——古代天文观测参考系。
本文以四方主星为主线,考察了这一参考系的演化过程。第一代四方主星是仰韶时代的尾、翼、参、室四宿,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这些星宿被人们崇拜为神灵,神化为图腾。第二代四方主星是五帝时代的房、星、昂、虚四宿,它被后世的天文学家和占星家作为四宫二十八宿体系的创建基准和天文观测基准。第三代四方主星是春秋末期的角、井、娄、牛四宿,它们是建立科学历法的的基准。由此可见,四象最初作为原始的时空体系和天文观测基准,后来演化为四宫二十八宿体系,同时它又是中华民族的神灵和图腾,是中华民族文化的象征和标志。它已经融入到各个学术领域:政*治、历史、宗教、军事、天文、地理、人文、神学等。在漫漫的万千年中,它见证了中华民族的发展历程,在这一历史长河中始终占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值得注意的是,四象体系不仅是天文观测的基准,而且是八卦的基础和基本构架。中华民族的先祖通过对四象的认识,创造了八卦和六十四卦。从这一点来说,如果没有四象体系,就没有八卦,就没有《易经》。《易经》之所以能够成为中华民族文化的源头,其根源在于中华古人类对于四象的认识。
五、《周易》的筮法蕴涵着天地之道
现在来探索《周易》中的四象。正是《周易》,把四象等古天文学中的科学概念总结并上升到哲学高度,从而建立了《周易》的世界观——天道观,形成了“天人合一”的中华民族古代文化。在《易传系辞》中提到四象的有以下两处:
第一,在《易传系辞上》第十一章中有一段著名的论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通常简称为“四句”。对“四句”的解释有两种主要观点,其一认为,这是孔子总结的、对宇宙间万事万物的发生和演化过程的总体认识,是“周易的世界模式”,或者说“宇宙生成论”;其二认为是对画卦和筮法的说明。
第二,在《易传系辞上》第九章有一段关于筮法的论述:“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阐述了易经筮法和古天文历法之间的深刻的内在联系。
对四象有两种不同的解释,分别以汉朝的象数易学和宋朝的义理易学为代表。在汉朝的象数易学中把四象解释为四时,两汉诸多学者,乃至晋韩康伯、唐孔颖达、李鼎祚、北宋张载等都宗此说。例如在李鼎祚的《周易集解系辞上》中有“虞翻曰:四象,四时也”。在《周易正义系辞上》中孔颖达疏云:“揲之以四以象四时者,分揲其蓍,皆以四四为数,以象四时。”北宋张载在《横渠易说》中云:“四象即乾之四德,四时之象”。今人高亨先生在《周易大传今注》中说:“四象,四时也。四时各有其象,故谓之四象”。由此可见,“四句”中之四象与筮法中之“四”同义,皆指春、夏、秋、冬四时。
宋朝的义理易学观点以南宋著名理学家朱熹为代表,清代毛奇龄、李塨等人赞同此说。这一学派从义理学的观点来解释四象,在朱熹的《朱文公易说》中有:“四象是老阳、老阴、少阳、少阴;老阳是九,老阴是六,少阳是七,少阴是八”。今人朱伯昆先生的《易学哲学史》、金景芳和吕绍纲先生的《周易全解》、刘大钧和林忠军先生的《周易传文白话解》等也持此种观点。
由于对四象的解释有以上不同,所以对“四句”的认识也随之而异。但有人认为可以把这些不同观点统一起来,张其成先生在其所著《易学大辞典》中指出,近人尚秉和综合旧说,认为“四象即四时,春少阳,夏老阳,秋少阴,冬老阴也。老阳、老阴即九、六,少阳、少阴即七、八。故四象定则八卦自生。”尚、张两位先生的认识值得深入探讨。
在《易传系辞上》的两段关于四象的论述中,“四句”的意义隐晦而艰深,筮法的论述则相对便于理解,所以,现在从分析筮法出发来研究四象,然后再进一步探索四象的意义,以及《周易》中的四象和古天文学中的四象之间的关系。
在筮法的一段论述中出现了一、二、三、四、五共五个数字,这些数字是某种事物、概念或规律的标志和象征,破译筮法的关键就在于对这五个数字予以合理的解释。其中“四”和“五”的意义非常明确:关于“四”,原文是“揲之以四以象四时”,故“四”象征四时;关于“五”,原文是“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故“五”象征闰法或置闰规则。“四”和“五”都属于天文历法中的基本概念。如果考虑到“四”和“五”的产生,是由于卜筮过程中的“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和“挂一以象三”的三个卜筮程序演算形成的必然结果,再考虑到这一章节在理论上的逻辑性和筮法上的连贯性,只有把其中的全部数字用天文历法的有关知识来解释,才能切合《系辞》的本意。按照这一基本认识,可以对筮法一段作如下解释:
“一”为太一向老阳转化的阴消阳长过程中的阴阳平衡状态,谓之少阳;秋分日出位置也在正东,昼夜相等,处于由老阳向老阴转化的阳消阴长过程中的阴阳平衡状态,谓之少阴。
就昼夜而言,以太阳位置和日照强度论阴阳,子夜太阳在正北,无日照,故为老阴;正午太阳在正南,日照最强,故为老阳;平旦为日出,处于由老阴向老阳转化的阴消阳长过程中的阴阳平衡状态,谓之少阳;黄昏为日落,处于由老阳向老阴转化的阳消阴长过程中的阴阳平衡状态,谓之少阴。
就月相而言,以月亮圆缺论阴阳,朔日不见月,为老阴;望日满月,为老阳;上弦见半月,处于由老阴向老阳转化的阴消阳长过程中的阴阳平衡状态,谓之少阳;下弦也见半月,处于由老阳向老阴转化的阳消阴长过程中的阴阳平衡状态,谓之少阴。
就四方而言,阴阳取决于太阳的位置,太阳在子夜、正午、平旦、黄昏分别位于北、南、东、西,故北为老阴,南为老阳,东为少阳,西为少阴。
就四宫而言,以春分黄昏时天地相合为基准,北宫为老阴,南宫为老阳,东宫为少阳,西宫为少阴。另外,以太阳日躔四方主星定春夏秋冬,日躔北方主星为冬,为老阴;日躔南方主星为夏,为老阳;日躔东方主星为秋,为少阴;日躔西方主星为春,为少阳。
就万物而言,以寒暑和日照论阴阳。故以植物初生为春,为少阳;以盛长为夏,为老阳;以结实为秋,为少阴;以枯衰为冬,为老阴。
由此可见,世上万物在阴阳两要素的作用下,由于阴阳的对立斗争和相互转化产生了四种典型状态,这一演化过程就是“四句”中所说的“两仪生四象”。《系辞》曰“易有四象,所以示也”,四象可以表示万物的基本运行规律。
《周易》中的若干重要哲学思想都来自于这一基本认识。在阴阳两要素的对立斗争中,达到老阴,必然向少阳转化,故曰“冬至一阳生”;达到老阳,必然向少阴转化,故曰“夏至一阴生”。任何事物发展到极点必然向相反的方向转化,“福者,祸之所倚;祸者,福之所伏”、“否极泰来”、“亢龙有悔”、“易穷则变”都寓于这一深刻的哲理之中。
鉴于以上种种,笔者认为,四象一词是一个寓自然与哲理,寓历史与文化的多层次的、博大精深的普适性概念,正因为如此,它才能在“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的《周易》中占有特殊地位,成为《周易》符号体系中的基本要素,成为八卦和六十四卦的基本构架,成为衍生万物的基础。《周易》之所以能“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者,不可无四象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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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天文学史整理小组编:《中国天文学史》P72,北京:科学出版社,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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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
朱伯昆:《易学哲学史》上册P62,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乾坤客案:本文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见解:古人可能已发现岁差现象,星纪是随着冬至点在黄道上的变化而变化的,这就为我们释读《左传》和《国语》中的岁星纪年法提供了一个较好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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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24 18:12:36 | 显示全部楼层
西周时期会不会还沿用着前仰韶时期的四象类“星纪”纪年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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