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蒙满藏族的象棋

好蛋

    谈蒙满藏族的象棋
   （原题为《棋坛采风》，作者朱南铣，署名一粟，分载于1962年2月26日、3月1日《体育报》。）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文献证明，除了汉族以外，兄弟良族有着同样爱好象棋的悠久传统。本文试图就蒙族、满族和藏族的象棋，提供一些材料，以备体育史工作者参考。
    一、蒙古族
    蒙古族象棋开始的年代虽然不大清楚，但至少在明万历六年(1578)俺答汗迎三世DL索南嘉错到青海的时候，已经有了明确提到象棋的正式记载(参看札囊泽岑《东蒙古及其王室史》第229页)。1768-1774年德人帕拉斯曾见蒙人在冬季常下象棋，喇嘛尤其擅长，棋盘和棋子的形状都和国际象棋一样（《蒙古民族史事丛编》第一册，第233页）。帝国主义者从今内蒙古自治区盗走的象棋，不下六副之多，收藏在瑞典人种学博物馆等处，据蒙台尔《蒙古棋和棋子》（载瑞典《人种学》杂志1939年第二期）所述，它们一般是立体的木制棋子，雕刻成狮或虎（相当于后）、骆驼（相当于象）、马、车和人（摔跤、弄乐器或读写等，相当于兵）；王则刻成骑马、坐轿等姿态的王公，头戴有翎的满官帽，想必流行于清代。着法也和圈际象棋完全相同。
    在汉文记载方面，常熟人徐兰康熙中（约1688）到过内蒙古一带，作有“塞上集唐六歌”，其中“蒙古棋”一首的小序说：“局纵横九线，六十四罫。棋各十六枚：八卒、二车、二马、二象、一炮、一将，别以朱墨。将居中之右，炮居中之左，上于将一罫，车、马、象左右列，卒横于前。此差同乎中国者也。其棋形而不字，将刻塔，崇象教也；象刻驼或熊，迤北无象也；多卒，人众以为强也；无士，不尚儒生也；棋不列于线而列于罫，置器于安也；马横行六野，驼横行九野，以驼疾于马也；满局可行，无河为界，所为随水草以为畜牧也；卒直行一界至底，斜角食敌之在前者，去而复返，用同于车，嘉有功也。众棋还击一塔，无路可出，始为败北。”按照这个说明，清初的蒙古象棋大体上同于国际象棋。王可以刻成塔形；狮虎（后）可以刻成炮形；象除刻成骆驼外，也可以刻成熊。“马横行六野”，应当理解为：在日字形的六格中，马从一角斜走到对角。“驼横行九罫”的“横行”显然同样指斜行，“九罫”则是算错了，“九”当作“八”，因为既说“局纵横九线，六十四罫”，斜角只有八罫，不可能有九罫，这句话实际上等于说驼斜行可以从第一格到第八格。剩下的，卒直行到顶变为车，也许是一个稍微不同的着法，但也可能是变为炮的误忆。如果后者属实，那末就与今天的国际象棋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当然，棋子的形象会有许多变化，例如狮虎又可刻成狗，卒刻成小狗等等，有人认为狗是游牧经济的保卫者，这反映蒙族生活，自有相当理由。
    二、满族
    满族的前身女真族，早在十一世纪就已经从祖国东北的松花江和黑龙江一带迁入内地，逐渐接受了汉族的先进的经济和文化，与汉族融为一体。宋宇文懋昭的《大金国志》卷一二说，金熙宗完颜亶年轻时，“得燕人韩肪及中国儒士教之，后能赋诗染翰，雅歌儒服，分茶焚香，弈棋象戏”；卷一三又说，海陵炀王完颜亮“好读书，学弈、象戏、点茶，延接儒生，谈论有成*人器”。这是女真族从汉族传人象棋的明证。完颜亶在1135年即位，1149年被刺杀（完颜亮稍晚，1149年即位，1161年被乱兵所杀），大约与宋徽宗赵佶同时；当时在汉族社会的文化生活中，象棋已占相当显著的地位。“大金国志”里虽然沿用“象戏”这一名词，实际上指的是南宋初年的象棋，因为北周象戏到初唐已经失传了。
    乾隆时编的《清文鉴》卷一九技艺部戏具类，有象棋一词，满文是“ganggu”，可见满族也盛行象棋。嘉庆时满人德灏就是一个象棋爱好者，他曾为“梅花泉”写过序。近人每多援引《清朝野史大观》一类笔记，认为满族下的是一种与一般不同的所谓“满洲棋”。这条记载最早见于雷震的《新燕语》（《满清稗史》本），他说：“余旅京时，见象棋之中，又有所谓满洲棋者。其法：敌手仍置十六子；行满棋者，置将士十二(将一、士二?)、象二、兵五外，馀仅二子，能兼车、马、炮三用。故一交手，便纵横敌境，守者稍不慎，满盘皆无补救。”其实，这不过说明，清末北京满族下的象棋中有一种形式：一方十六子；另一方十三子，即除将、士、象、卒十子外，其余三子兼车、马、炮之用。这一变种在南方也流行过，而稍有差异，例如一方十六子，另一方十一子，即除将、士、象、卒外，只一子（比方说，车），能兼车、马、炮之用。我二十多年前在北京所见，满族一般下的象棋，与现代象棋并无不同，还出现过不少高手。
    三、藏族
    《中华全国风俗志》下编卷六提到金川藏族下的棋有两种，其中一种名叫“孔屑”，“与汉人*大马赶将军戏同，无象棋、围棋诸戏”。有人怀疑它可能是藏族的象棋（见《中国体育史参考资料》第六辑，第46-47页）。但这里所说的大马赶将军，恐怕类似南京一带的十六赶将军的游戏，与象棋无关。据我所知，藏族下的象棋即国际象棋。法帝国主义侵华分子休克在1844-1846年化装喇嘛潜入拉萨，在昌都地区阿兰多与丹达之间的郎吉宗地方，所见藏族的象棋，着法与国际象棋相同，若干术语也与后者接近（《西*藏行纪》第二册，第439页）。慕莱的《象棋史》更推测藏族象棋系蒙古香客传人。这些说法当然不见得可靠，需要分析。由于目前还缺少兄弟民族自己的材料，只能暂举一鳞半爪，作为抛砖引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