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从海口逐渐向内陆高地、山间盆地深入,最终进入山地或登上平原中的丘阜;从相对年段的遗址数量变化看,呈现出少——多——更多——更少的态势。这里想借用冯小妮、高蒙河两位学者在《东南文化》上发表的《宁绍地区早期遗址群的量化分析》一文成果,并经概括整理成表二,以利从遗址迁徙兴衰的脉络中,间接分析和探讨相关问题。 表二 宁绍平原及浙东沿海河姆渡文化时期遗址兴衰概览 分期 | | | | | | | | | 主要分布在四明山区北麓和慈溪南部山地之间的峡港海积平原,最集中处在姚江流域,晚段比前段数量有较大增幅 | | | | | 分布格局和一期未发生质的变化,仍以姚江流域为主且较集中在北岸;但晚段数量激增,平面布局也有较大突破,有向四周发散趋势。舟山群岛出现遗址,象山、奉化有所增加 | | | | | 分布更呈分散趋势,姚江流域开始向支流发展;晚段舟山至姚江数量急剧减少,重心明显西移,绍兴地区密度超过姚江流域 | | | | | 数量大幅减少,且多集中在绍兴地区;浙东沿海仅象山一处 |
根据表一、表二所反映现状,笔者以为有以下三方面问题值得思考与探讨: (一)、卷转虫海侵最高峰时间极有可能不在距今7000-6000年,而在距今5000-4000年间。 这里主要以遗址发掘中的地层关系和遗址群在宁绍平原的迁散趋势、兴衰规律为分析依据。理由有三: 1、遗址发掘中之地层叠压依据。上面已经说了,河姆渡遗址上层文化层之上,叠压着厚达2.5米的青灰色湖相淤积泥。再扩大些视野,整个姚江流域及其周边,30多处河姆渡文化遗址群,虽然有些资料没有明确标注上层文化层之上的覆盖层,但其下限时间几乎都与河姆渡遗址十分接近。这一共性能说明什么呢?除了在距今5000年前后,淹盖在河姆渡遗址之上的那次大海侵,陆续把周边不同高差中的遗址,一一淹埋于海水之下外,恐怕其他不会再有如此的外力,能促使这么多遗址形成这一共性。 2、姚江流域遗址群突然分散、急剧减少之依据。上述表二分期中明显可以看出,第一期至第二期前段,在宁绍平原及其沿海上的遗址,不仅居址稳定,且发展较正常,未见任何导常趋势。但第二期晚段起,已有轻微骚动的感觉。到第三期前段明显出现异常情况,中心区域姚江流域上的遗址渐渐往支流转移。这一反常趋势,证明在河姆渡遗址周边的姚江核心区域,已渐受水害进犯。到第三期晚段,这一当时宁绍平原上人类活动最繁华之地,已出现土崩瓦解之势,表现出遗址存有量一落千丈,一部分进入南部山麓,一部分向西进入萧绍流域,今绍北平原中几多山麓间或小丘阜上的几处遗址,当是这批西撤队伍的足迹。从众多遗址上下限断代看,完成这一剧烈动荡的时间,正是距今5000-4000年间。 3、大禹治水故事情迹之依据。在江南大地一个大禹治水的故事,不仅口碑流传极盛,且多种史料均广有记载。《尚书·尧典》载:尧时,“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吴越春秋》云:“帝尧之时,遭洪水滔滔,天下沉渍,九州瘀塞,四渎壅闭”。]又曰:“尧遭洪水,人民泛滥,遂高而居。尧聘弃,使教民山居,随地造区,研营种之术。”《越绝书》云:大禹“忧民治水,到大越,上茅山,大会计,爵有德,封有功,更名茅山曰会稽”。这里暂且不争辩大禹治水的故事是真有其人其事还是神话传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必定会是当时特定地理环境和社会环境下的衍生物,否则,多种史料不可能如此长篇累牍地详述那“汤汤洪水”中大禹父子先后治水的故事。窃以为,在距今5000-4000年的尧、舜、禹时代,真是那场卷转虫海侵最后一波也是最高峰的一波海进,肆虐了宁绍平原,才导致这一区域间已处于密集型的遗址群,遭受了近乎灭顶之灾的水害。联系禹父鲧治水不成,而至禹顺利平成的故事情迹,抑或正是鲧治水尚处于剧烈的海进期,而至大禹治水时已得天时地利,海进已从最高峰期转入稳定期,甚至海退期,故治水得成。这决不是凭空臆想。 固如此,卷转虫海侵最后一波洪峰当肇始于距今5200年前后,至5000年河姆渡遗址终止时,海侵已淹及姚江流域较低洼地块。之后海侵继续推进,海平面不断上升,遂导致整个姚江流域主干段上的河姆渡文化遗址群全面迁散,一部分顺着姚江支流向上游的四明山地迁徙,一部分向西向的杭州湾纵深进入绍兴、萧山。由于这次迁徙十分分散,又多散落在大范围的山麓冲积扇之中,不久后的海退又使他们陆续辗转,这或许就是今人较难发现这阶段比较成气候的大遗址的原因之一。 (二)、卷转虫海侵最高水位有可能在今海平面上12米左右。 目前所能见到的卷转虫海侵分阶段海平面资料,仅为陈桥驿先生考定的第一阶段距今海平面-110米、第二阶段-60米、第三阶段-5米这三组数字。而最高水位呢?至今还是个空白点。由于绍兴是越国的发祥地,越国建国始自夏少康封庶子无余于越,时间约在公元前2000年,即距今4000余年。这时卷转虫海侵已越过最高峰,继而进入渐退期,越国也开始在会稽山南今平水镇所在地的若耶溪旁建城立业。若耶溪侧有地名平水者,谓历史上曾有海水至此而平之说;平水又有地名“潮停弄”者(今改为茶亭弄),在今平水老街中段,土著盛传历史上海潮曾直薄至此而停。联系平水集镇下地层,在“潮停弄”稍下的“大道地”处,地下就全是海相淤积泥,证实海水确曾淹过这片土地。又上世纪60年代,在今平水镇会稽村昌峰自然村的田畈下,曾在海相淤积泥中挖掘出早期的独木船,只是当时未能进行科学考古发掘,也未能把木船保存下来,实为之惜。但这已能说明,这里也确曾是一片海滩与港湾。根据绍兴方志与史料记载,自越王勾践建山阴小城和山阴大城以来,若耶溪一带已不再有海侵,也无任何象星轮虫、假轮虫海侵之记载,则可以说,平水若耶溪一带的海相淤积泥层,当始自卷转虫海侵最后一波洪峰。查得今平水镇“潮停弄”口的黄海高程为15.9米,而绍兴北部今海平面的黄河高程为3.9米,则可以推算出:卷转虫海侵最高水位当在距今海平面之上约12米。 (三)、卷转虫海退完全退出绍北平原的时间,当在春秋末至战国初。 要根据现有考古资料和史料信息,较确切地推定卷转虫海退完全退出绍北平原的时间,已经不是件多大的难事。首先,在绍北平原中和整个平原处在同一水平面上的袍谷,已存有袍谷战国遗址,时间为战国中晚期。就是说,当历史进程到战国中晚期,绍北平原中的海水已基本退尽,要不,人类居址就不会也无法进入这片土地。其次,春秋末期的公元前490年,越王勾践已委相国范蠡,在今绍兴的府山、蕺山、塔山三山之内,营建山阴小城和山阴大城,这也至少说明,这城址上肯定也已退尽了海潮。但由于绍兴城内自古有九座山,城址是建在有小山围护的台地上的,这里的地势会比袍谷遗址那里高出许多。城址上退尽了海潮,并不能肯定地说绍北平原上也已不再是浅滩或沼泽地了。再次,在绍北平原同一水平面下,至今未曾发现过春秋时期的墓葬或相应的地层文化,连平原和南部山区近交的山麓间,所发掘的墓葬也全属战国时期。这从另一角度可以认为:在春秋早中期,绍北平原上越人还无法落脚入住,或者至少还是一片沼泽地,否则,此时越人的居址或墓葬,肯定也会已进入这一区域。仅此三点,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绍北平原上的海水,直到春秋中期前后才基本退尽;春秋末年,地势相对高耸的台地上已可筑城;到战国中期,越人才完全可以进入这片平原,进行耕作和营建家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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