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与船山的对话：诚者天道与诚之者人之道 （二）

质文刚柔

三、对于中庸的诚者天道与诚之者人之道，朱熹与船山有着殊异的阐解。朱熹如是说：

诚者，真实无妄之谓，天理之本然也；诚之者，未能真实无妄，而欲其真实无妄之谓，人事之当然。

所性而有者，天道也。先明乎善，而后能实其善者，贤人之学。由教而入者也，人道也。诚则无不明矣，明则可以至于诚矣。

朱熹认为，所性而有者，天道之真实无妄，乃天理本然。人事之当然，就是按照天理本然，安排于日用伦常的真实无妄，推人道合天道在于明其善，实其善，固执其善。天道之所性而有者，非人道之性、才，学所能为，有为者是成就善性，浑然天理之本然，成人事之当然。“浑然天理，真实无妄，不待思勉而从容中道，则亦天之道”。从容中道，中为心体庸守常，人事之当然，诚之者人之道，推合天理本然，诚者天道。

朱熹的推人道合天道，两道独立并存，互不相干的共由体。诚者天道，道以弘人的浑然天理；诚之者人之道是人事当然的真实无妄。中庸之德，道德内修的空谈心性，人事当然推合天理本然。

船山以物事的生生不息，一定之理道去论理诚者天道，以无极而太极的知幽明道去推人道合天道。所以，物物过化与性性存神矛盾理一，互为因果。“‘仁者’属人道而言，‘人也’属天道而言。蓋曰君子之用以修道之仁，即天道之所以立人者也”。天道本然是各正性命；天理本然是易简理得，“循理而应乎事物”的各正性命。天道阴阳与地道刚柔的主客对举为礼本体，易简理得的人事排序，乾刚健与坤柔顺的心性和合协同，情伪相感刚柔推接，地曰示的因果成然。仁义人道融入成仁礼本体的仁义大用。义融通于仁礼之间，仁义与礼义。“仁也、义也、礼也，此立人之道”。“仁义礼是善，善者一诚之显道也，天之道也。唯人为有仁义礼之必修，在人之天道也，则亦人道也。知仁勇，所以至于善而诚其身也。所以能行此知之所知、仁之所守、勇之所作于五伦九经者，忠信也，人之道也。人于知仁勇，有愚明、柔强之分，而忠信无弗具焉，人道之率于天者也。”仁义礼，立人之道；仁义礼之善，显诚实为天之道；仁义礼之修，务实是天道，活力是人道；活力人道的知仁勇，“人道之率于天者也”。 “仁义之用，因于礼之体，则礼为仁义之所会通，而天所以其自然之品节以立人道者也。礼生仁义，而仁义修道”。《易传》三道三才，通过船山阐释，义理清明。“礼贯于仁义之中而生仁义之大用”。礼贯通于仁义之中是率性人道，修道以生仁义之大用是诚合天道。

诚者实也，“约天下之理而无不尽”，尽性穷理的人之诚道；“贯万事之中而无不通”，格物致知的诚者天道，元亨利贞而万事无不通。心性外之穷理，心性内之尽性，一定理道条件范围内的至于命；中为体、庸定用的立心立命。“一乎诚，则尽人道以合天德而察至乎其极。豫乎明，则储天德以敏人道，而已大明于其始。……存养于其静者尤省察于其动”。“其实天道之诚，亦动而始有。无动则亦无诚，而抑未可以道言矣”。朱熹以寂然心于天道，无动无诚无物理之浑然天理，人事当然之道。船山认为，推动天道之诚，气化流行定仁义大用，就是明诚合一的人事之豫。“繇明而诚者，诚之者也。明则诚者，人之道也。惟尽己以实，而明乃无不用，则诚乃可得而执。是以统天下之道于一，而要人事于豫也。豫斯诚也”。“‘诚’为仁义礼之枢，诚之为知仁勇之枢，而后分言‘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须知天道者，在人之天道，要皆敏政之人道尔”。仁义礼为体，推人道合天道之诚，诚为仁义礼之枢；知仁勇为用，格物致知以穷理，尽心尽性而率性，修道品节之自然，合天道成人事之豫。豫则人道诚，诚之者知仁勇之枢，明诚合一的人道敏政合天道。

诚贯通于天道与人道，诚者实也。天道之诚，物物过化是务实；人道之诚，理性务实，性性存神而物物过化；人欲见天理与天理达人欲互为因果。朱熹视两道为互不相干的共同体，天理本然与人事当然。船山视为矛盾理一，因果融结的共同体。从功能价值观角度，分辨出心性的唯物与唯心；从方法*论角度，分辨出思维性质的辩证与教条。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