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百草

好蛋

斗百草
来源：宁波晚报

　　斗百草，一种汉族民间游戏。竞采花草，比赛多寡优劣，常于端午行之。

　　“斗百草”的游戏是用手捏草茎，与另一人的草交叉后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拉，谁的草先断谁就算输了。
　　“斗百草”在我国历史很悠久，古代女子有在农历五月初五摘草为戏的传统。《荆楚岁时记》里记：“五月五日，四民并踏百草，又有斗百草之戏。”唐代的《岁华纪丽》中也说：“端午结庐蓄药，斗百草，缠五丝。”所以，端午时节的习俗不仅有大家熟知的划龙舟、吃粽子、喝雄黄酒等，还有现在人渐渐淡漠却没有匿迹销踪的“斗百草”。其实将五月初五作为节日还真蹊跷。早在战国时期，老百姓们就一致认为它是个恶月恶日。因为天气炎热恶劣，易使人患病，平日蛰伏着的蛇蝎虫害等“五毒”也都跃跃欲试出来活动。于是古人在生活实践中摸索，渐渐想出一些对付的方法，其中一条就是踏百草以寻药材，然后将采摘来的草药熬制成药水进行沐浴，抵御各种毒害侵身。很多人在这一天还要喝菖蒲酒、雄黄酒。后者在民间戏曲《白蛇传》的“端阳酒变”一折中有所表现，非常具有江南的民俗特色。
　　斗百草就是从这些习俗中衍生出来的。山上的草药到底不多，漫山遍野的花花草草倒是数不尽，看不完，且无一不是生机勃勃，缤纷美丽：绿色青翠，红色明丽，黄*色柔和，紫色深艳，皆是天地间最亮烈美好的色彩。把它们采摘下来，嬉戏逗趣也有意味。最初的玩法是简单比试草的韧性，参加游戏的人手持草茎，双方草茎相互交缠而扯，断者判为输。孩子们喜欢这单纯明了的游戏，乐此不疲，有白居易诗为证：“弄尘复斗草，尽日乐嬉嬉。”斗草除了这种“武斗”外，还有一种“文斗”：一方说出一花草的名字，另一人来对。“文斗”不是谁都能玩，需要熟识花草样、通晓花草名，才能在游戏中显出博学不群来。传说美*女西施很擅长此戏，有“若与吴王斗百草，不如应是欠西施”一说。擅长斗百草的美丽女子当然远不止西施一个，五代后蜀的花蕊夫人不仅会玩，还将其入诗，流传千古：“斗草深宫玉槛前，春蒲如箭荇如钱。不知红药阑干曲，日暮何人落翠钿。”到了文化昌盛的宋代，斗百草更加盛行起来，大名鼎鼎的晏殊写了那阕《破阵子》显出此戏在贫家百姓中的流行：“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其中最末“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一句，描绘出生动鲜活的天然意趣，渗透满了民间女儿那种不失童心的生活情味。难怪这斗百草的游戏一直被认为是女子的专利呢。其实到了明清后，端午节还真被赋予了“女儿节”的名称——明代沈榜《宛署杂记》记：“五月女儿节，系端午索。”
　　老百姓喜欢的游戏，文人在自己的作品中也频频用巧思和妙笔来表现。《红楼梦》第六十二回写香菱、芳官、藕官、蕊官等女孩玩斗草。众人手执草束，坐在花草堆里，一个说，我有观音柳，另一个说，我有罗汉松，又一个说，我有君子竹，下一个接，我有美人蕉。然后，“星星翠”对“月月红”，“牡丹亭上的牡丹花”对“琵琶记里的枇杷果”，直到最后香菱用“夫妻蕙”对了豆官说的“姐妹花”才告终。李汝珍也是位愿花大工夫写斗草游戏的作家。《镜花缘》中，他洋洋洒洒六七千字，写出了花草名联对的新奇与巧妙，叫读者虽不至于叹为观止，起码也眼界大开：长春对半夏，金盏草对玉簪花，旋花对舞草，续断对连翘，接骨对扶筋，菊婢对桃奴，帝女花对王孙草。世人喜好万千，各有不同，有人喜，自然也一定有人恶。文人又多是真实洒脱心情中人，《琵琶记》的作者高则诚就直言不讳地批评道：“香径里扳残草色，雕阑畔折损花容。又无巧艺动王公，枉费了工夫何用？惊起娇莺语燕，打开浪蝶狂蜂……”他提出的斗草弊端一套接一套，细细看来也不无道理。

　　现在的孩子貌似早已不玩这古旧的游戏了。但在端阳来临时我们重新回首，细细品咂一番斗草游戏，大概可以离古人淳朴天真的心近一些，离古代亦雅亦俗的民间文化近一些，并在那小小的嬉戏趣味中领略到传统节日蕴涵的悠远情怀和文化精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