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林语堂 于 2016-8-3 12:50 编辑
孟荀之辩 荀子说人的本性是恶的,而孟子说人的本性是善的。为何持不同的说法呢?荀子的性恶是现实之说,而善是伪。孟子的性善之说,是把实际与人心联系在一起,善于启发人心。 现实是真实存在的,而环境是复杂多变的。荀子与孟子都试图找到一条合适的路径,来供人们选择。而荀子则深刻无比,直接揭露社会的弊端,把人性比为恶,是希望从人性的根本上来解决问题,恶好比是一个杠杆,人们依于此,可以展开与现实的碰撞,是人自然伦理科学的范畴,但荀子并不否认人的天然性,认为天人合一,这是符合圣人的思想的。所以依于此,荀子的自然科学可以发挥得淋漓尽致。任何一个至高的圣人,都不否认人的主观能动性,即人的价值存在。而孟子更是充分发挥天的力量,即自然的力量,他和荀子一样,承认天地为至高无上的地位,而人们是可以改变自然的,但孟子写得比较隐讳,是依照圣人之理来写的。孟子主张人们首善,善善。把善无形融入各种事物当中,这体会在他的文辞当中。好比拿学习来做比喻,孟子说,人们通过学习,就会变得善良。言外之意就是说,人的本性是善良的,所以学习是理所当然的必然途径。无形中把学习与人的本性联系在一起。二者瞬间融为一体,使人性得到了升华,也把人的本性上升到了一个高度。而荀子批驳孟子说,这是不能区别人的后天与本性,学习是后天的事,而本性则是天然的。现在的人们,一生下来,就脱离了质朴,脱离了美好,也就丧失了本性。本性即以丧失,又何来善呢?荀子在这里说得很巧妙,人的本性既然是善的,如果一旦脱离了美好和质朴,不就变恶了吗?那不就变成性恶了吗?真是巧妙,荀子通过一个变字,把善恶集中到本性之中,试问孟子,一旦变恶了如何办?又不脱后天环境之复杂,又承认人的先天天然性。孟子的思想恐怕也摆脱不了一个变字。因为孟子是承认变化的,要不然他不会让人生发想像。想像其实就是变化,一种伟大的变化,深邃而坚韧。而荀子的变化更是巧妙,悠久而适时。这没有其他的道理,就是平和而普遍。悠久而适中的,是传承的,能传承到现在就是合理的。而浓缩适用的,是精华,它适合于普遍的道理,公认的准则。所以悠久的是浓缩的,而浓缩的是平衡的,它适应于广大,而催略于狭广。如果说荀子催略于孟子,是希望把孟子的思想发扬广大,把孟子看成狭,希望爆发出激烈的思想。所以荀子幸亏生在孟子之后,而得以转移开发孟子的思想。而幸好孟子生在荀子之前,要不然圣人的规章,不知后世狂惑的人如何篡改。所以司马迁的史记把孟子与荀子合在一处,是希望世人能从善恶的分别中得出道理。 孟子与荀子都是极坚强的人,他们站在世道善恶的对立方向,是非准则的悬崖,受着荣辱利益的冲击,区分安危利害的紧要。如果不坚强,就不能形成一道无坚不摧的势气,如果不坚强,就会遭到后人的辱疑。如果不坚强,又如何忠实的对待自己。不忠实的看待自己,那么他们的那些子弟就会跟他们的思想一样,遗毒后世,而声名狼藉,无家可归。一个士子,要忠于自己的学说,要能济用于天下,所以他们才真正是难能可贵,而且不是苟且的难能可贵。荀子就说过,君子不为苟且难能之事。而相对于广大的万物又是多么的难能呀!孟子的学生问过孟子,您看那大王的宫殿,多么华丽,多么庄严,多么不同于一般呀?孟子说道,工人搬运一块砖,工匠能雕刻一块砖瓦,集合起来才有这样的气象,是大家齐心合力的结果呀!所以就算宫殿再漂亮,再华丽,又有什么值得托付感情的呢? 皇室建立宫殿,是为了利,但并不是为了图自己的爽目之利。宫中有很好的乐师,可不是为了图自己的萦耳之声。荀子的耳目,是人天生的功能,耳能听见声音,眼睛能看见事物。而孟子的耳目是为了学习,耳能听见老师的教诲,眼能辨别世人的行动。所以就算荀子与孟子在人的本性与人为当中产生分歧,又有什么分别呢?君主建立宫殿,是希望与百姓一起快乐,修建围场,是希望与百姓一起打猎,而建造宫乐,是希望使百姓快乐,心情放松,而陶冶情趣,所以当百姓看到王的宫殿,就竖起拇指夸赞说,王恐怕没有疾病吧,要不然如何会如此快乐!听见美丽的的乐声,就竖起拇指夸赞说,王恐怕没有烦恼忧愁的事吧,要不然如何会如此陶醉呢?他们不知道,只有百姓快乐,王住在自己的宫殿里,听着美妙的音乐,心情才能快乐,否则,王如何能独乐呢?这就是普天同乐,君民齐欢的道理。 所以君王一时的利,可不是一己之私利,是平天下而济民世的大利。所以荀子以利警世人,而孟子以义结世人。利就是义,而义的本质就是利。农业是利,水利是利,土木是利,强兵是利,外交是利,甚至战争也是利。而私交是利,商贾是利,礼尚往来是利,流动是利,停滞也是利,兴起是利,泯灭是利,甚至包括死亡也是利。所以利无处不在,它渗透与于会的方方面面,影响着人们的左右行为,纠合着人们复杂的思想,平衡着事物的此起彼伏。所以孟子说人必须为义,要有仁义之心。而荀子让人们重视利,有了利的思想才能转化成义,就是道义,而有了道义,才能产生公正。所以孟子的仁与荀子的利,都有兼的成分,仁而兼则化,利而均则遍。所以荀子与孟子都讲究中和普遍。所以荀子与孟子也都是利益中人,只不过他们的学说,一般的君王接受不了。 荀孟之善恶,就好比人之善恶,恰好的形容人之两面,多么巧妙,多么天衣无缝。人唯有善恶而已,有的人喜欢从善,而有的人喜欢从恶。从善的人,心里快乐。而从恶的人,心里忧愁。所以人们就善于平衡心中的善恶,善于分辨事情的是非,善于从利而避害,善于居安而思危,善于建立光荣,而远离耻辱,不做苟且偷生而盗取名誉的事情。所以孟子的醇是人性的醇,提炼精华,而赋予想像,他能够把具体的事物瞬间立体,使人的思想立刻得到升华,所谓醇之醇者也。而荀子使普遍的事物变得立体,现实的东西变成实用。二者,都是辩证的升华,立体的应用。所以得荀子者,用于实而构于虚。得孟子者,先于行,而规于划。二者,都得于道,即得于道,就忠实的履行,并没有偏离道的航向。 孟子的仁和荀子的仁并没有区别,而孟子的义和荀子的义更是没有区别,他们都是为了改变世界,创造世界而生。他们都从人性的根源出发,去探讨人性。虽然荀子反驳孟子的性善,但那只是表面的驳斥。荀子只是借着孟子的善,告诉世人,事物是需要改变的道理。而孟子怕人们不知道改变而胡乱改变而已。所以孟子要求人们严格遵守圣人的礼义,不能越雷池一步,否则迷失了方向,会祸及子孙万代。而荀子只是在孟子的基础上,告诉人们,改变的重要性。二者,殊途而同归,起点不一样,而效应是一样的。所以孟子和荀子是代表天的意志,承认人们的主观能动性,改造自然,并从自然中汲取营养。 道可道,非常道。不是一般的道常人是接受不了的。而不是一般的道,恰恰来源于一般的道理。荀子与孟子都一样,都是守护道的人,难道他们的学说还有什么敝漏吗?如果有敝漏,就是孟荀的辩解,能从一般的道理中悟出道理的人,就是至高的人,他们从不盲从,不会迷惑,不会妥协,只会安然的顺从道来体解万物,并从中能有所得,所以能有所得,也足以得到道的安慰,有了争论,可以辩解,有了不一致可以一致,有了不平衡最终会平衡,所以既然道的方向一致,最终会走向契合,这恐怕就是道神秘幽遂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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