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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讨论] 超越百代之规模,巩固全漕之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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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5 16:33: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wxf001 于 2016-8-5 17:05 编辑

                                             
                          超越百代之规模,巩固全漕之血脉
                                                          泇运河起点宿迁直河口地理文化研究
                                                                                    
                                                                                          王晓风 蔡同喜
      
       自宋代黄河夺淮入泗后,从淮阴到宿迁、济宁之间的漕运航道,基本上都是以黄河作为运河,北上的船只由淮阴的大清口进入黄河,溯流而上到宿迁、徐州至济宁,官方漕运和民间水运都完全依赖黄河。但黄河自古灾害频仍,常常决口泛滥,有时一年决口两次,每次决口都淹没船只,淤塞河道。例如隆庆四年(1570年)9月,黄河在邳州决口,自睢宁白浪浅至宿迁小河口,一次淤塞运道90公里,阻运船只千余艘。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黄河在汶上决堤,使得徐州到宿迁的100多公里的漕堤溃决,大水漂没,漕运完全陷入停顿。
      黄河每次决口,都会延误国家漕运,损失巨大。沿河居民的生命财产更是朝不保夕,每次决口之后,官方都要花费巨大财力物力,清淤挑浅,筑堤修堰,给封建王朝和地方百姓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
      除了黄河决堤带来的巨大灾难外,徐州以下的黄河险段也是令漕运人员和水运船户们无法回避的风险,其中以吕梁洪、徐州洪最为有名,二洪中吕梁洪河道落差巨大,下游洪间夜叉石、蛤蟆石等二十二块巨石,常常使得来往船只船毁人亡,明代首辅徐阶在《疏凿吕梁洪纪略》中说:运道三千而遥,而莫险于二洪,二洪之石其狞且利,如剑戟之相向,虎豹象獅之相攫,犬牙交而蛇蚓蟠,舟不戒輙败,而莫甚於吕梁。
      虽然历代河工都力图改变二洪之险,凿石者有之,疏浚者有之,但由于地处奔腾咆哮的黄河中流,每每都将人们的努力付之东流,每年二洪之险的重大灾难事故依旧频仍。
      基于黄河作为运道的种种风险,因此,宋代以降,朝野之间便有人提议将运河改道,避开黄河风险,而这些改道的建议中,最著名的就是“开泇之议”。
所谓“开泇之议”,就是重新开通宿迁和邳州之间原有的直河口,疏浚出一条河道,上接邳州以北的西泇河而达于济宁,以期避开黄河波涛风险。
河工、漕运二者皆关国家大事,尽管朝野之中不乏持此论者,但也有很多重臣谨守保黄济运的宗旨,极力反对另开河道。最高统治者也大多态度模糊,从宋代到明初,开泇之议一直停留在河工大臣的争论和奏疏中,几兴几废,直到明万历32年(公元1604年),河道总督李化龙才真正地将其落实到行动中。
现行的《辞海》中“泇河”条目介绍:明以前泇河自泇口以下又东南流循今运河至窑湾会沂河,又南至直河口(今江苏宿迁西北皂河集西)入黄河。明万历三十二年(公元1604年)河督李化龙征集民工开泇河,自夏镇(今山东微山县)李家口引运河东南合彭河、承水至泇口会泇河;自此运道改由泇河,经微山湖东,西北直达济宁,避开旧道从直河口溯黄河而上至徐州三百里的风险。时称东运河
      姚汉源《京杭运河史》中对泇运河有于此相同的记叙:“明万历三十一年,黄河决沛县,由昭阳湖穿夏镇,横冲运道。总河李化龙根据前总河舒应龙、刘东星新开河道旧迹,用主事梅守相计划,开泇行运。从夏镇到邳州直河口,长260里,避300里黄河之险”。
       以上这两处有关泇运河的文献资料中都提到了直河口,直河口是整个泇运河至关重要的关津要防,是泇运河连接黄河主航道的枢纽,因此,研究泇运河工程就不能不首先研究直河与直河口。

一:历尽沧桑的阎家河

      泇运河的开通,是大运河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其历史地位举足轻重,明、清河道官员和现代水利专家都给予高度评价。清代著名的河道总督靳辅便高度称赞泇运河的工程:有明一代治河,莫善泇河之绩。”明代以来,所有有关运河的文献典籍中,都对于泇运河给以很大篇幅的论述和记载。泇运河通航的第二年,即明万历32年,漕船和民间船只纷纷改道泇运河,占运河上的船只总数三分之二,行船8022艘,明清两代中,每年漕船有1.2万艘,皆由直河口进入泇运河,运往京师的粮食达400万石以上。由于直河口开通,避开了黄河天险,行船得到了一定的安全保障,物资流通和商业贸易有了长足的发展,江浙、湖广一带的丝绸、竹木、茶叶、稻米、棉布等物资通过直河口源源不断运往北方,达于京师。而北方的山果、生姜、药材、杂粮、皮张,烟革等物资也经直河口进入黄河河段,从淮安清口到达江南。泇河运道常年呈现百舸争流的繁忙运输场面。明清王朝都十分重视泇运河以及泇运河的重要关节直河口,明万历34年在台儿庄设巡检司、水驿,还制定了泇河运道17条《漕河禁例》,同时,在直河口设置了直河口巡检司和直河口驿站,并由官方设置了直河渡口,使这里成为了一个热闹繁华的直河口镇。
      那么。直河口的具体位置究竟在哪里?
      清代著名地理学专著《读史方舆纪要》记载:
      直河州东五里。《志》云:蒙、沂诸山之水,汇为沭缨湖,又分派而南,至州东南六十里,为直河口,入于泗河。万历十五年,浊流倒灌,河口遂塞,诸山水俱繇落马湖经董家、陈家二沟出大河,议者谓筑直堤于直河东岸,近北阎家集口,遏诸山水,不使东入落马湖,直河口可不淤也。二十九年,分黄开泇之议定,运艘皆繇直河而达于泇河矣。
      直河镇州东南三十五里。《志》云:直河驿在州东南六十里。《会要》云:嘉靖四十五年,改置直河巡司于此。
《读史方舆纪要》作为清代以来最著名的地理专著,毫无疑问是具有权威的典籍著作,这里记载的直河口在州东南六十里,而那时的邳州还在今天的睢宁古邳镇,实地考察古邳镇东南六十里的坐标,早已超出了邳州境内。进入今天的宿迁属地,因此,清代咸丰年间的《邳州志.卷三》中记载:直河镇,今废,明置直河驿,今徙。直河口渡,去城一百二十里,即直河口,今在宿境。
      在这个记载里面,十分明确地指出了直河口在宿迁境内,但为什么在这一个记载中,原有的东南六十里变成了120里呢?这就牵涉到清代康熙年间的郯城大地震,在这场地震中,原有的邳州城被地震和洪灾彻底冲垮,朝廷下旨将邳州州城北迁九十里,也就是现在邳州城被面的邳城镇,这个120里是相对于邳城镇而言的。
       将以上的这些数据综合起来,结合宿迁、邳州、徐州、淮安的地方历史资料中的文献研究,通过我们对于黄河故道沿线村落、田野的实地考察,基本得出结论:现在的皂河镇王营村和八井村之间的黄河故道堤岸,便是明代直河口的遗址。这个结论得出的原因,主要因为是以上地理资料记载方位里程数据的坐标,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还有古代的直河在地面上的遗存,可以作为直河口具体方位的判断标准。
      明代水利学家陈子龙在其水利专著《宸断大工录》中记载:“邳州东南六十里,原有直河,以宣洩蒙沂诸山之水。近年因黄河垫高,直河遂塞。诸山水俱迤逦。由落马湖以出大河。水势迂回。则近邳田地。常被淹浸。湖波浩淼。则候风舟楫。迟滞艰危。不特直河居民失市廛之利已也。今已开复通行矣。但迤里阎家集等口,乃原通落马湖故道,近筑长堤遏水。此堤之坚瑕乃直河所视以通塞者每岁仍须加高加厚。水发之时。严行防守。不令复出落马湖。庶直河可保不淤也。”这一段记录说明了在明代开通泇河以后,泇河到直河的流向就经过今天的阎集村(阎家集),而清代咸丰年间《邳州志·山川志》中也记载:“有直河在州(邳州的邳城镇)东南百十里,在旧城(睢宁古邳镇)东少南五十里,即今阎家河,微具河形。
       我们根据这些文献中记载的阎家河的方位,很容易地找到了今天已经被作为灌溉水渠的中阎河,在实地明确了现在的中阎河就是《邳州志》和其他历史地理资料中记载的阎家河,也就是作为泇运河南段直河的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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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为皂河镇阎集村现状,据阎氏宗谱记载,这个村庄的阎姓是明初从山西迁移至此,应该和山西阎锡山一族有关。   

         阎家河,其河流主体现在尚能依稀可辨,历尽历史沧桑,这条在我国古代大运河发展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关津要隘,已演变成一条灌溉水渠。因为这条河流对于分析研究古直河与泇运河的流向、位置,工程影响和历史地位,都是一个无可替代的历史见证,所以,我们曾经多次对其进行实地考察,这条河从邳州入境,经过黄墩镇的马桥村、刘口村以及郝庄、阎庄、曹瓦房、江庄,其尾闾留滞于皂河镇的阎集村、阎南村,湮灭在农田之间,但根据资料上对于直河的直顺走向记载,可以判断,原有的地面流向应该继续向南,流经皂河镇的孙柳、赵埝、宋埝、高埝,在皂河镇八井村和王营村之间,进入黄河。
      十分难得的是,尽管已经几百年过去了,现在的阎集村一带依然有人知道这是一条很有来历的运粮河,但问道具体情况,大都语焉不详。几番访问,我们在一位侯姓老人处,意外地收集到一个有关阎河的民间传说,老人说:这条阎河原来就是运河,是皇帝亲自监管开的河道,原来是一条直顺顺的河,皇帝老爷在这个庄子住的时候,收过一个干女儿,就封为公主。公主住在这河边,每天听到河里的纤夫、船户们吆喝喧闹,吵得她睡不着觉,就非常生气,和皇帝要求让这条河流腾个地方,于是皇帝便下令将运河北迁十里。
      “所以,运河就走皂河那边的河道了。”老人很认真地说。
      这个民间故事应当流传在民间很久了,老人讲述的过程中,尽管我们再三追问,但老人没能讲得出故事的细节,比如这个公主贵姓,她后来的结果等,老人都不知道。但我们可以判断这是一个原生态的民间故事,并没有受到现代文人生搬硬套的创作污染。因为在我们对于直河口做系统调查以前,基本没有人对于阎河的人文价值和历史价值给予关注,因此,可以断定这个民间传说一定是原汁原味的民间话语。是对于当年直河口荒废原因的另一种演绎,故事尽管荒诞,但其中对于当时直河河道繁忙景象的描写,说明原住民们对于这条河在中国历史发展中曾经起到的巨大作用,依然保留有一定的民间记忆。

      在阎河畔上的阎老庄(今闫集村三组),我们还意外地发现了江苏省阎姓祖居所在地,作为徐州宿迁一带的望姓,阎氏一脉的祖先信普公自洪武三年奉诏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迁至下邳二十五里下屯,建宅立庄,六百多年来,其后裔遍及苏鲁豫皖各地,人数众多,已传二十五世,但其祖居都在皂河的阎老庄。我们在阎老庄见到了江苏阎氏宗族大会在此处的立碑,碑文详细地记载了阎氏迁居此地的历史和变迁,以纪念祖先在此定居蕃息的发祥地。值得一提的是,明末清初的反清义士,沛县的大文人阎尔梅的祖辈也是从这个庄子走出。
      也许就因为阎氏的发展壮大,最后将原有的直河名声渐渐湮没,遂以阎氏的姓氏取代了中国运河史上赫赫有名的直河之名。
      
二:漕运枢纽直河口
   
       直河口,作为我国运河发展历史上不可或缺的一页,或许在今天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记得起,但在明代开泇以后的岁月里,无疑是大运河沿线上一道亮丽的风景。明代诗人王釜《泊直河》诗云:
                              帆卷直河驿,樯撑薄暮天。
               灯分渔灶火,酒散客囊钱。
               宿雨春犹冷,豪饮夜不眠。
               何年重过此,画鼓泛楼船
      诗中依稀可见当年的繁华景象:直河驿站外,帆樯林立,渔火点点,到处都是酒店和客栈,有远客彻夜豪饮,有渔家夜半不归,归帆片片,渔火点点,惹得诗人尽管身在他乡,却流连忘返,希冀着今后的岁月里,能够再来直河两岸,重温这画鼓楼船、繁华人间。
      直河口在明代成化年间吏部尚书、大学士李东阳在《过直河驿待何仲舟不至》一诗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直河西下直如弦,水浅河深不受船。
              不见孤帆见双鸟,背人飞堕夕阳边。
      在明清之际,宿迁和邳州的边界有一些模糊不清之处,泇运河进入黄河的入口处直河口,在泇运河开通以后大多属于邳州管辖,但似乎也不尽然,就在同时期的《宿迁县志》和《淮安府志》等地方资料上,大都记载直河口和直河镇属于宿迁的管辖范围。如明代天启年间《淮安府志》中的《宿迁舆地图》明确把直河镇列入宿迁地域内,万历年间的官方绘制的《淮安府图说》中也是将直河镇划归宿迁。至于历代《宿迁县志》更是一以贯之地记载着对于直河口的管辖权,明代宿迁境内官方设立的全县十八社,其中之一就是直河社,明代《宿迁县志》附有一篇专咏直河社的诗歌:
                            水出莱芜山,一泻通南北。
              帆樯蔽天来,乘风一瞬息。
              居民诛白茅,索陶亟乘屋。
              东鲁乃邻邦,秉礼尤承佶。
      从诗里可以看出:宿迁的直河社就是指沿直河两岸居民聚居的地方,诗中对于直河的发源地和用作运河的功用都做了明确的描述,从诗里的“东鲁乃邻邦”一句可见,直河社和山东郯城相邻,其范围应该包括现在新沂市西面的大部分乡镇,大约包括窑湾镇在内,以及部分现属邳州的乡镇亦应涵括。
      当时的直河口,在泇运河开通以后,呈现出较为稳定的繁荣景象。明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直河口重建了金龙四大王庙,规模宏大,不亚于今天的皂河龙王庙。当时的运河把总,杭州右卫指挥使蔡同春,捐俸为该庙塑立金龙四大王神像,并亲作《金龙四大王碑记》云:······旧有金龙四大王祠,往为洪涛所啮,沧桑屡变,迁徙不常,神无依焉,同春承祖爵,岁乙卯部浙杭右卫,之运历睹险危即密祷而默祈。丙辰谬转上江,有夏镇之役,信宿而过,未遑展敬,丁巳,适奉漕台唐公简委直河催督,驻剳其地,六月既望,觅祠虔告,里人毛氏偕道流巳新其址,于故祠之左,鸠材经始,神之庙像尚虚,法身未就,遂捐俸值若干金,命工装像,刻期落成,以酬夙绩。盖是役也,实神有以启之,且祠联下邳,界接睢宁,据淮阴之上游,罗钟吾之胜概,挹相山之佳气,揽泗水之芳澜。大堤云连,屹如乔岳,超越百代之规模,巩固全漕之血脉。(清代仲学辂《金龙四大王祠墓录》卷四)。
      有必要指出来的是,这段文字中,“祠联下邳,界接睢宁,据淮阴之上游,罗钟吾之胜概,挹相山之佳气,揽泗水之芳澜。”正是对于王营村附近地理位置恰如实际的记叙,这个村的确是处于宿迁、睢宁、邳州的三县交界之处。此外,文中对于直河口“大堤云连,屹如乔岳,超越百代之规模,巩固全漕之血脉” 这种壮丽景象的描写也并非文学夸张,直河口工程的宏大规模,直到终明后的清朝初年,依然如故,常常令过往者赞叹不已。如清初著名文人谈迁的地理专著《北游录》中,便对直河口和直河赞赏有加。
      直河巡检司作为一个副县级政府部门和驻军机构,从诸多当时的舆地图上来看,其具体地址在王营村前废黄河南岸的河边上。皂河镇的废黄河沿线,大多是以河道作为与临近乡镇的划界,但在王营村和八井村这一地区,却不是如此,王营村坐落于黄河北岸,而黄河以南还有大片的土地,据王营村的老人说,这就是由于当年兵营驻扎北岸,而巡检司驻扎南岸的原因造成的。
      王营村起源于明初的营卫制度,当时的邳州和淮安、扬州一样,都设卫,卫以下设有千户、把总、千总等营官,分别在境内重要的关津要道之处驻防,直河口由于在漕运、水利、军事、经济等诸多方面的重要作用,无疑就是这样一个关乎国家经济命脉的冲要之处。所以在此处驻有兵营守卫,行使提督盘诘的职责,使得这个古黄河漕运时代的水运交通重镇地位显得特别突出。
      这些兵营卫所,除了平日进行的“盘诘往来奸细、及贩卖私盐犯人、逃军、逃囚、无引面生可疑之人”之外,还要担当起守卫河道的作用,河道关防出现洪涝灾难或者遇上河道工程的时候就担负起监护修防的任务,因此,长期稳定的驻军就慢慢演变成在驻地屯田垦荒的军垦部落,《邳州志》记载:“大凡屯田一千六百七十一顷五十一亩,自并入州境百七十余年,荒屯废垒无存焉。”可见,当时的屯田规模之巨大,这也和王营村历代民间传说以及家族文献记载相互吻合。
      长期的屯田垦荒,使得每个驻军兵丁都在原地成家生子,生生不息,形成了一个大型村落。王营村自古分为前营和后营,据说前营是驻军,后营都是驻军的家属和驻军人员历代蕃息的后代,由于驻军有严格的人员限制,因此每个驻军家庭只能有一人顶替原来的名额,其他人只能算是农民的身份,数百年以来,形成了这个村各种习俗都与皂河当地有所不同,比如说,中国人过小年,有军三民四的规定,据说是明太祖时期留下来的,而王营村至今都严格遵守这一规定,虽然他们都供奉着同一个祖先,祭祀同一座宗祠,但每年过小年的规矩却截然分开,前营的王姓人家原先是军队编制,他们便统一过腊月二十三,都在这一日祭祖祭灶,在祠堂里焚香上供,大开筵席。而后营原属民众的王姓人家却无人参与,只有到了第二天腊月二十四,后村的人家才能举行仪式,欢庆佳节。数百年来,莫不如是。至今依然军民有别,使人感慨传统的力量巨大,其影响深远。
      那么,当年看守直河口的王营村驻军是一支多大规模的部队呢?
      清代《邳州志·军政》一章中,对于黄河两岸的明代卫所亦有记录:“旧明卫所,既并入州,而其名有存者,黄河北岸营二十:程玉营,姚隆营,张彪营~~~~~~王祉营~~王章营~~~王永庆营~~~王京营~~~仇公营~~徐缺营这其中的王章营驻扎在现在睢宁境内,前些年皂河王营编修族谱,王章营将祖上族谱拿来合并,祖先排行和字辈排序都是一样的。因此王章营的王姓与皂河王营连谱,共同崇祀一个祖先。据王营《王氏族谱》记载,还有许多在邳州境内的王姓聚居村落都是皂河王营的同宗,甚至皂河王营的祖茔都在邳州境内。而上面志书中记载的王祉营、王京营、王永庆营究竟哪一个是现在的皂河王营村,还是要进一步考证。
检索明代《邳州志·军政》章节,发现上述程玉营、王章营、王京营之程玉、王章、王京的姓名,都在卫所职官的百户中记录在案,可以看出,这些营卫的编制最初都是以长官姓名而命名的,也说明每个营都是百户的编制。所谓百户,根据明代军制,百户隶属于千户,每千户编有1120个兵丁,每百户有112人。因此,王营村当初的兵营有可能就是一个百户的编制。对于我们这个结论,王营村很多人提出反对意见,他们大多数都相信,不管是王章营还是淮安市王营镇的王营都是发源于皂河王营,这个说法,我们从清末的淮阴《王家营志》中得到了部分印证。《王家营志》也指出,淮阴县的王营镇是和邳州的河防营卫制度息息相关:邑境为大河卫,受成于中军都督府,为营者十数,以方志证之,说参鲁一同《邳州志》。(《王家营志·卷一》)
      皂河镇王营村的老人们认为:这个村在当时最低是千户营的规模,我们查看邳州千户以上官员的名录,确有卫镇抚王宪、王功的记录,在附录中还有王恒之名,是洪武年间的指挥检事,镇守邳州城,并且主持修建了明代的邳州城池。我们在现在睢宁古邳镇(即明代的邳州州城)名胜景点留侯祠,多次和一位看守祠庙的老人交谈,老人的班辈为“怀”字辈,是一个很长的辈分(该王姓宗族字辈“怀保万邦,震德永昌”中辈分最高的),他说他们这一支王姓叫卫护王,据这位老人讲他们的祖先就是叫王恒。王姓这一支系以皂河王营村为长房,周边王姓大多都出于王营村,他们的祖茔就在离此不远的巨山北麓,而老人这一分支是当年留在邳州看守祖茔的。这几年王姓族人因为修家谱,来往比较密切,因此他和皂河王姓很多人都很熟悉。
按这位老年人所说,综合王营王姓家族记载,明代王营村的驻军有可能是千户的编制。

三:古代宿迁的边陲重镇
      从古代留下的有关直河口的诗词歌赋和地方文献中,我们看到:经过直河口停驻在此的不仅有商贾船夫,也有高官显贵、皇室宗亲;甚至明代最喜四处出游的明武宗也在此盘桓停驻,在相当长的历史阶段中,直河口已经成为中国交通运输的一个重要枢纽所在。
       明朝万历三十九年二月,工部题覆总理河道右佥都御史刘士忠《泇黄便宜疏》,言:“泇渠春夏间,沂、武、京河山水冲发,有沙淤溃决,岁终当如南旺例修治。顾别无置水之地,势不得不塞泇河坝,令水复归黄流。故每年三月初,则开泇河坝,令粮艘及官民船由直河进。至九月塞之,则开吕公坝,入黄河,以便空回及官民船往来。至次年二月中塞之。半年由泇,半年由黄,此两利之道也。河以分之,则聚于洄伏之处,捞刷较易,而泇患少减矣。俱报可,其后,泇河遂为永利,但需补葺而已。
在明朝开挖泇河以后,清代沿用明代所开河道,在直河口以南至淮安清河一段,仍借用黄河运道,直到康熙二十年后,靳辅开凿中运河,才逐渐使运河完全避开了黄河,直河口的作用从此便归于一条自然河流。随之直河口巡检司和直河口驿站各自迁址,直河镇也迁至今天的邳州新河镇。这个历史事实我们从《宿迁县志》的记载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如清代嘉庆年间的《宿迁县志·学校志》中记载的宿迁县学资产:直河镇房屋一百八十间,地五亩,万历十三年知县孙湛清查,今待查
      这个简单的记载,虽然在浩如烟海的历史资料中毫不起眼,但却反映了一个重要的历史事实:那就是宿迁县对于直河镇历史以来就有管辖权,所以才有清查学校资产的记录。但为何从明朝万历13年到清朝嘉庆这二三百年间的历史时期却成为了一段空白?对于一个县学而言,180间房屋和五亩田地,算是一笔不小的资产,但却在跨越朝代的数百年间一直无人勘察,这肯定是一件不应该发生的怪事。这个记载充分说明在开通泇运河以前,宿迁县对于直河镇有着充分的管辖权,而且将其作为宿迁的边陲重镇来经营,在此地有着大规模的基础建设行为,否则,一般的乡镇不可能出现180间县学的校舍。
       开通泇运河以后,直河口作为漕运枢纽,其地理位置越发重要,河道以及漕运有司便在直河镇设置了行政机关,由于直河口连接的直河、泇运河的河段主要是在邳州境内,故而一并将直河口以及各类行政机关划归邳州卫管辖。可以想见,这180间房屋足够一个千户的兵营使用了,这大概便是王营村的兵营最早的驻扎营房,但使用性质应该属于借用,作为建设这些房屋的出资方宿迁县学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主权。到了清代康熙年间以后,靳辅开凿皂河以及中运河,直河口逐渐废淤,原先邳州在这里设置的巡检司和驿站便被迁至他处,于是,宿迁县重新要回了直河口一带的地方管辖权,但此时,直河口已经荒废,代之而起是近在咫尺的皂河镇。可想而知,直河镇里那180间的房屋,大概也早已坍塌废圮。因此,这本嘉庆年间的县志上,只是根据旧志记载,登记了直河镇有这些房产,却没有实地勘察的必要了。

        毫无疑问,泇运河南段和直河口在我国运河发展历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历史地位,目前,国内文史界研究泇运河大有人在,但对于泇运河至关重要的进入黄河的河口——直河口却无人问津。可以说,无论作为历史的见证或水文地理资料,还是地方旅游资源的开发,直河口和阎河的自然、文化价值都不容小觑,我们认为它甚至有资格成为大运河申遗项目的世界遗产点,但由于缺乏研究和挖掘,更缺乏宣传和报道,使得这一历史文化遗迹一直处于荒废状态,无人问津,本文作为有关直河口初步的地理研究,但愿可以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使之有更多的专家学者对其进行进一步研究和挖掘,充分彰显我市历史文化的内涵。

                                                                                                                                                

                                                                                                                                                               王晓风
                                                                                                                                                  2016720日于金龙湾

本文参考书目:

1:清代咸丰年《邳州志》
2:民*国年间《邳志补》
3:清代乾隆年《徐州府志》
4:明代万历年间《宿迁县志》
5:清代嘉庆年间《宿迁县志》
6:明代万历年间《淮安府图说》
7:明代正德年间《淮安府志》
8:明嘉靖杨宏、谢纯著《漕运通志》
9:明代陈子龙著《宸断大工录》
10:明代万历刘士忠《泇黄便宜疏》
11:清代顾祖禹著《读史方舆纪要》
12:清代仲学辂《金龙四大王祠墓录》
13:清代顺治年间谈迁著《北游录》
14:清末张震南著《王家营志》
15:《宿迁阎氏族谱》
16:《宿迁皂河王营王氏族谱》
17:姚汉源《京杭运河史》
18:上海辞书出版社《辞海》
19:《枣庄晚报》程作华:《泇运河最大历史贡献是“避黄行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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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5 17:38: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篇文章,用力很深,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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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13 13:32: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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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16 13:08: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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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9-3 14: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古越的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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