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在中者：中道、中庸与礼法中道

质文刚柔

一、中道，道即路，民所共由的理之道，形上与形下高低层次的一物两体，矛盾辩证的两体理一，一定之理道。理，有理论理性的神理范畴，与实践理性的理气范畴；道，有形上道之導与形下器之道；从社会存在范畴，有形上導的存在理势天，君相造命的顶层设定，人事言天的尊卑结构；導向成形下器道的整体与个体的存在音容天。为生民立命，有天命之性的各正性命，气质之性的性命分殊；为天地立心，有道心与人心；各正性命的气质之性，有天之性与物之性；气质之性的天命本然，和同的性命分殊，和合的理气驳杂，仁礼本体。道的层次性展述形上導与形下器，整体与个体的方方面面，心性内外的矛盾理论。

中，避离过与不及的继善为中，“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理道层次的方方面面都要体现中原则。孔子以心性中庸论质文，过于文不及质，文胜质则史；过于质不及文，质胜文则野，各走两极非中庸。文质彬彬的君子斯文，心性中庸。宋后心性人事合一的体用中庸，个体的质文中庸，与孔子表述同。社会质文，合符道体心性的仁义健康与礼义健顺；人事本体，终乎大始的始以建中，中的原则性体现着庸的效益性。

二、中者体，庸者用，民生日用的庸者用也。天人诚道的物理事则；天人诚信道的人道酬勤于天人诚道的元亨利贞；存在音容天的音以成容；实践理性的各正性命的“循理而应乎事物”；体用中庸的“维天之体即以用，凡天之用皆其体”。“言道者必以天为宗”，天人继善的富有日新；“必以人为其归”，成之者性的文化文明……庸定用，诚也。形上明诚的明明德效应：形下诚信的明德而实德，庸者实德。“以实求之：中者体也，庸者用也”。“中为体，故曰‘建中’、曰‘执中’、曰‘时中’、曰‘用中’，浑然在中者，大而万理万化在焉，小而一事一物亦莫不在焉，庸为用”。物物过化庸者用，性性存神中者体。

三、浑然在中者，中和、中正、时中都体现庸定用的中原则。

（1）中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为生民立命的阴阳天道。乾易知与坤简能的人事合理结构。忠恕道的欲立欲达，建构机会平等的贤能社会。“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为天地立心的刚柔地道。应对事变体易神有方的天下达道，心性理则的乾刚健与坤柔顺。和，理欲一体的心统性情，以性正情的情贞路，性为情节的情功路。中和，各正性命，性命分殊的和同，理气驳杂的和合，中和的仁礼心性。   

（2）中正，中，避离过与不及的中原则；正，诚意与正心。心性中庸，忠恕道的推己及人，待人接物的公正原则；体用中庸，公平合理的社会原则，义利矛盾辩证的正义利物利民生。中正的社会正义。

（3）时中，大中的“义殊乎时”。“始以建中，万目从纲”，时中；“终乎大始”，“推而准之于无穷，皆是物也”，大中。《易传》的“大中而上下应之”；船山的“刚柔文质，道原并建，大中即寓其间”。

四、良法善治之中道，礼法中道。溯源于孔子政制德治。

（1）“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有格”。孔子认为，礼治与法治之间最大差别就是健康人性拥有或丧失。法治的民免而无耻，品性趋于质野，若作奸犯科刑拘成囚犯，颜面扫地的自暴自弃，日后陷入无耻深渊了。关涉人的健康人性问题，对涉事人作礼法之间的权衡处置，察其主观行为的自觉与非自觉；可以救药与不可救药；可以惩戒与不可惩戒，作慎重处置。当叶公请教孔子，“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回答：“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子为父隐，非护短，不希望招致颜面无光的身败名裂：护面，保持健康人性。促其改过自新，非姑息迁就。若一犯再犯的劣性不移，品性堕落的不善至者，当大义灭亲了。孔子的礼法中道，取决于健康人性为至要的权衡取舍。

（2）在孔子礼法中道理论基础成形荀子政制中道的礼主法辅，明确：礼治是适用于至善者自觉理性的规范治理；法治用于惩治不至善者乱礼义的人与事，维护礼治通行，所以礼主法辅。为了把握礼法合治准绳的轻重权衡，荀子认为，制法主体与施法主体，必须是积文学，正身行，能承负社会责任感的礼义阶层担当，方有施政礼法合治的权威性和正当性。其次，必须维护公平正义的法治原则：“故公平者，职之衡也；中和者，听之绳也”；不可损伤法治精神的规矩与规则。“不可欺之以曲直”；“不可欺之以轻重”；“不可欺之以方圆”；“不可欺之以诈伪”。再次，“有法者以法行，无法者以类举”。法行与类举，致力于礼治通行。法治的心性基础是理情，因理情有法理。理情与法理之间把握准绳的权衡轻重，荀子的礼法中道。

（3）荀子礼法中道的政制理论，发展了孔子健康人性为至要的礼法中道理论，却未能解决一个至要的政制理论。在健康人性通行的治世道德环境，礼主法辅的礼法合治，可以通行。若在乱世质野的心性时代，礼主法辅的政制理论搁浅了。更新荀子政制理论是船山，“天治者，神以依也”。神以依的礼法之间轻重权衡，取决于质文心性形态，非质野心性形态，依然是荀子礼主法辅的礼法中道；若是质野的心性时代，反本成末的法主礼辅了。船山最痛彻的是小人禽兽引发庶民的流俗禽兽。抑阻流俗禽兽，礼法中道全然则重于法治。随着质文心性形态的回好，法主礼辅中道的轻重权衡，逐渐向着礼主法辅为中道的健康轨辙移转，神以依的礼法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