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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无奈——明遗民“应酬”清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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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9 01:30: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最近山西纪念傅山诞辰400周年,开讨论会,出有关傅山著作。我在此时读了白谦慎先生《傅山的交往和应酬》。该书资料丰富,写得也有趣,主要是谈傅山的“应酬”性的画作,其实也是遗民们当时的社会处境。我就杂七杂八想到其他的遗民,和一般的知识分子与官场。
  明末清初的“遗民”问题是一个特殊的文化现象,它实际上突出了读书人的社会处境,说明他们必须“应酬”于世,必须与官员交接。凑巧我读到当时南北两位大遗民大学者,在晚年为他们自己的孙子写的托孤信,更有此感受。南方的,我指黄宗羲。1680年,也就是康熙19年,黄宗羲71岁。他写信与朝中高官徐乾学,比之为宋代大儒范仲淹,继而说到:“又小孙黄蜀,余姚县童生,稍有文笔。王公祖岁总科考,求阁下预留一札致之,希名案末。”这也就是说,孙子要考秀才,他请徐乾学给主考官一信,使小孙子榜上有名。差不多同时,康熙23年,北方大儒傅山,在儿子傅眉死后,没过几个月他自己也死去。他自知将死,死前上书朝廷大员魏象枢托孤,信中云“两孙孱少,内外眷属无可缓急者……(请求您)使此两两孱少得安田亩间……”同时还给李振藻一信云:“愚父子怛焉长逝,特以两孙为托。孱弱无依,穷鸟不能不投长者之怀也。”这些信就写得十分哀凄动人,眷念弱孙,以托长者庇护。而且托孤之信,同时都附上傅山自己珍藏一生、不愿示人的最得意的书法作品,以表敬意。它说明,遗老、贤士,不管多么清高孤傲,但是那种态度和处世方法,用于一时可以,也就是说,以刀兵相见,义旗招展的时候可以。但清政权稳定后,十年八年,三十年二十年以后呢?遗民也要生活。全家活,子孙活,柴米油盐、住家耕地,官司税务,你免不了就要托人办,或讨一个公道公平。比如傅山家中来了一位亲戚,打秋千,猝死于秋千架下。有人告,你要洗去罪名。这时你就要托人求情。找什么人?找平民穷光蛋行么?不行。你就少不了要找绅士,最好是官员,大官更好。要找人,临时抱佛脚行吗?也不行。就要先拉关系,也就是“应酬”;对许多人,由应酬而生友谊,也是有的。因为官员中也有一代大儒、一代文人,他们也想与遗民相接。所以,应酬是少不了的。傅山与山西当地官、商的关系非比一般,赠书法,看字画,赠诗赠文,许多都是“应酬”。黄宗羲不写字,但写文章“谀墓”,也是少不得的。一个以画卖钱,一个以文卖钱。他们也要生活!实际上,康熙一朝开始不久,所谓明末遗民也就只以不在清朝做官为底线。子孙要科举,子孙要做官,自己交接官员,都是可以的。顾炎武在跋《石道人别传》(作者为傅山好友戴廷栻)一文中说:“行藏两途,人生一大节目……一失身百事瓦裂,戒之戒之。”所谓行、藏,就是当官与不当官,也即最后底线。所谓遗民,此后也就只此而已。你不能不“应酬”于世。

  上面说到的徐乾学,就是一个例子,不但黄宗羲找他,而且遗民傅山与他也有关系。而徐乾学正是大儒顾炎武的外甥。说来也巧,徐乾学同顾、黄、傅都有关系,从徐乾学身上可以体会到遗民们不得不应酬这样的人,甚至不单是应酬。徐乾学弟兄三人都在清朝顺治末年到康熙初年分别考为状元和探花,每个人都居高官。当时大诗人王渔洋曾说:“同胞三及第,前明三百年所未有。”其实在哪朝哪代也少见。而这三位里,尤其是徐乾学,在当地地方上,近于恶霸。当时朝中上下,议论颇多。可是谁不想依靠他呢?顾炎武有这么三个外甥,才得以辞掉“博学鸿辞”的应试。并且也因此,他晚年居无定所,畅游黄河南北,每到一处都有地方官员接待。这与他的这一门亲戚大有关系。当然,必须说明,顾炎武的成就和文名,在海内早已确立,有点文化的官员还想巴结他,借他的光为自己增色呢。(黄宗羲、傅山也是如此)于是黄宗羲这样的高人也向徐乾学请托人情。傅山呢?也与徐乾学有关系,当然很可能是“应酬”。徐乾学在为傅山的友人刘体仁的书写序时曾说:“颖川刘公勇先生,天下骏雄秀杰士也。……经太原特访傅青主于松庄,坐牛屋下对赋诗移日,其高尚如此。”如果与傅山素无往来,他能这样说吗?傅山研究专家白谦慎说得很俏皮:“在这里,赋的什么诗,赋得好不好并不重要,只要能和傅山一起在牛屋下赋诗移日,在清初便已经是‘高尚如此’了!”傅山谈及那些官员,也就难免有些过头的好话。黄宗羲后来也是称清为“国朝”,称康熙为“圣天子”,与当年大大不同了。顾炎武经济情况好像好一点,不需要多求人,但每到一地,对官员们说几句好话,怕也是难免的。明清的恩仇和界线,在遗民身上和心里,也慢慢淡出了。
国学复兴 文化传承 兼容并包 百家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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