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定位方方攻商、工方?四邑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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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

方方、工方是商代武丁时期力量强大的北方草原游牧民族, 曾经给商造成过极大的威协。追逐水草是游牧民族的生存方式，一旦气候恶化对其生存就会产生巨大的破坏。宾组甲骨卜辞中的“方征”与“雨”同卜（合20416、合20421）和“工方出”与“雨”同版卜（合6719、合补1829），表明方方和工方侵扰商的时候，天气少雨，明显是发生了严重的干旱灾害。北方草原的自然灾害和游牧民族的南下与与太阳黑子周期密切相关。由太阳黑子周期推算出武丁时期发生干旱的年份。再对引入月相系联后的记月卜辞进行以大小月相间的历日推排。太阳黑子周期约为11年，阴历历日周期约为5年，它们的最小公约数约为55年。因此精准定位了在前1200年至前1300年之间唯一的一组年代。方方攻商在前1254年。工方侵扰商始于1234年，?四邑在前1233年。再次侵扰商于前1222年，这时已经是祖庚3年。如此，武丁去世当为前1225年。武丁在位59年，应从前1283至前12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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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准定位方方攻商、工方?四邑的年代

提要

方方、工（原字上工下口，无法显示，文中以工代替）方是商代武丁时期力量强大的北方草原游牧民族, 曾经给商造成过极大的威协。追逐水草是游牧民族的生存方式，一旦气候恶化对其生存就会产生巨大的破坏。宾组甲骨卜辞中的“方征”与“雨”同卜（合20416、合20421）和“工方出”与“雨”同版卜（合6719、合补1829），表明方方和工方侵扰商的时候，天气少雨，明显是发生了严重的干旱灾害。北方草原的自然灾害和游牧民族的南下与与太阳黑子周期密切相关。由太阳黑子周期推算出武丁时期发生干旱的年份。再对引入月相系联后的记月卜辞进行以大小月相间的历日推排。太阳黑子周期约为11年，阴历历日周期约为5年，它们的最小公约数约为55年。因此精准定位了在前1200年至前1300年之间唯一的一组年代。方方攻商在前1254年。工方侵扰商始于1234年，?四邑在前1233年。再次侵扰商于前1222年，这时已经是祖庚3年。如此，武丁去世当为前1225年。武丁在位59年，应从前1283至前1225年。

方方、工方是商代武丁时期力量强大的北方草原游牧民族,曾经给商造成过极大的威协。李发指出：商王武丁时期征伐过的方国和地区多达78个。其中最主要的是方方与工方。商伐方方的卜辞中,师肥笔类8片、师小字类80片、师宾间类60片、典宾类30片、历一类1片、宾三类19片、历二类8片。这批卜辞中,尤以盛行于武丁中期的师小字类和师宾间类数量最多，占了2/3,可以推测武丁中期的商与方方之间关系最为紧张。有关工方的卜辞基本上只出现于武丁时期,从分类的角度看,只存在四类：师小字类1片、典宾类500余片、宾三类15片、出类1片。可见,商与工方的战争主要是在武丁晚期。①

方方攻商、工方?四邑之战，参战人数之多，涉及地域之广，规模之大，在当时可以说是空前的。宾组甲骨卜辞中有“方征”与“雨”同卜的记载：

合20416.1：□申卜，方其正，今允雨。        （师小字）

合20421.2：戊申卜，今日方正不。昃雨自北。  （师小字）

还有“𢀛方出”与“雨”同版贞的记录：

合6111.1：□□卜，𤰇贞：工方其出。     （典宾类典型）

合6111.2：□申卜，𤰇贞：雨。            （典宾类典型）

合补1829.2：贞：工方不出。             （典宾类典型）

合补1829.4：贞：雨。                   （典宾类典型）

这就表明了在方方和工方侵扰商之时，气候干燥，缺少雨水，显然是遭受了严重的干旱。方方、工方等北方草原民族的游牧经济对自然环境的依赖很大，因为畜群的饲养和繁殖需要适宜的气候和丰美的水草，自然生态环境发生变化其居住地就会相应的发生移动。其生存对自然环境有很强的依赖性，特别是气候，很多学者如蒙文通、竺可祯、胡厚宣、王树民等都对历史上中国气候变迁进行研究并得出一致的结论：中国古代游牧民族的活动与气候的变化有很大的关系。据研究：整个商代的气候变化情况是：“（1）商代气候不是一成不变的，整体上呈波动变化；（2）从商汤灭夏到仲丁迁隞的商代早期是夏代后期冷干气候的延续，表现为天气干冷、降水偏少甚至干旱、地下水位较深、地表生态环境较差的特征；（3）自仲丁迁隞到武丁早期的商代中期是整个商代最温暖湿润的时期，表现为气温波动上升、降水偏多、地下水位上升、湖泊沼泽密布、地表植被繁茂、多种喜暖湿的亚热带动物北迁中原等特征，使中原地区呈现出勃勃生机，但同时降水偏多且不稳定引起洪涝灾害频发，给人类生活带来了许多不便；（4）从武丁开始气候由暖转寒，表现为气温降低、降水减少、地下水位下降、各种具有亚热带性质的动植物也逐渐减少，到殷墟三四期时生态环境严重恶化，气候干冷，河湖枯竭，商代后期总体上表现为干冷的气候特征；（5）承认每个阶段总体上的气候特征，但也不排除每个阶段内气候较小范围的波动。”②

追逐水草是游牧民族的生存方式，一旦气候恶化对其生存就会产生巨大的威胁，为了生存就要离开故土，迁移他地。从武丁时期开始中国的气候由暖转寒，冬半年的平均气温逐渐下降的。但相对于商代的农耕经济所受到的影响，方方、工方等游牧民族“看天吃饭”的游牧经济受气候的影响更为巨大。一旦气候逐渐转冷，草原牧草的生长就会受到影响，而且冬季的时间将大幅增加。这些变化都会对游牧民族造成巨大的不利影响。游牧民族在气候逐渐寒冷的情况下，也不得不选择南下侵扰商代边疆，通过掠夺获取所需要的粮草、布帛和铁器，来稳定政权和维持生存。游牧民族多次南下，侵犯商地，双方展开拉锯战，此消彼长，如若北方草原能满足游牧民族生产生活的需要，其不可能大动干戈，以失去大量人力物力为代价多次想获取商地。正如汤因比所说：“近年来气象学方面的研究结果证明，在比较干旱和潮湿的气候之间好像有一种有节奏的循环,这种现象可能具有世界意义,它可能促成农民和牧民之间的彼此侵扰。当干旱过程达到了一定程度,当草原不再能为游牧民族所饲养的畜群提供足够牧场饲料的时候,这些牧人就不得不撇下他们每年移居的定轨来侵入周围的农业地区,为他们的畜群和他们自己寻觅食物。③”

北方草原的自然灾害和游牧民族的南下与与太阳黑子周期密切相关。众所周知，太阳黑子的活动，平均每隔11.2年都会经历一个从沉寂的低谷期到活跃的高峰期再到沉寂的低谷期的过程。每当高峰期来临，通常情况下会出现太阳耀斑爆发、太阳黑子明显增多等剧烈的太阳活动，导致气候干燥，低谷期来临，可能导致气候潮湿，气候潮湿，暴雨成灾，还会导致冬天特别寒冷。这些异常会对地球上的生物和基础设施造成极大的破坏，甚至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太阳黑子周期是指太阳黑子活动变化规律所具有的周期性。其周期为两个极小值之间的时间，国际上统一规定，从1755年这一黑子数最低点作为太阳活动的第1个周期的起点。以1755年为起点向前倒推到某一确定的年份，可以得到的从1755年起至这一年份的太阳黑子周期数。设 Z 为太阳黑子周期数，N 为太阳黑子周期数中的整数。从太阳黑子周期数就可以知道这一年是在太阳黑子的高峰年，还是低谷年。

图一：太阳黑子周期倒推示意图

方方攻商、工方?四邑之时，显然是发生了严重的旱灾。武丁时期发生旱灾的年份可由太阳黑子周期推算出来。前1322年、前1300年、前1277年、前1255年、前1233年、前1222年、前1211年、前1200、前1189年是太阳黑子的高峰年，在这太阳黑子的高峰年的前后正是旱灾的易发年份。方方攻商、工方?四邑之战的年份应当与这些年份相距不远。

方方攻商与工方?四邑，一个在武丁中期，一个在武丁晚期，且同处于太阳黑子高峰期，它们之间相距应是太阳黑子周期的倍数，即11年，22年，最多33年，不可能再多。

宾组甲骨卜辞中，“月”字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字形，“（”和“）”。我们都知道，甲骨文是象形文字。所以，“）”和“（”是对当时天空中月亮的上、下弦月形状的摹写。“）”字象上弦月，即朔望月中七、八日的月亮，所表示的时段为朔望月的上半月。“（”字象下弦月，即朔望月中二十二～四日的月亮，所表示的时段为朔望月的下半月。我们将相关记月卜辞中的“月”字进一步细分，认为 “（”形所代表的时段在朔望月的十二(小月)、十三至初三、初四(大月)；“）”所代表的是廿七(小月)、廿八至十八、十九(大月)。在此基础上，再进行以大小月相间的历日推排。

方方攻商在方方与商战争的卜辞中只是其中的一部份。李发曾经讨论过师小字类、师宾间类卜辞中方方与商之间发生战争关系的情况。方来攻商卜辞师小字类凡见33版，师宾间类凡见46版,商征伐方方, 师小字类见22版，师宾间类见9版。我们在此基础上，选取了20版24条记月卜辞。见表一。

表一：方方与商战争的记月卜辞

从表一中可以看到，师小字卜辞中有十月甲寅日、十二月庚子日、十二月癸卯日。据此可以将未刻的癸日旬干支和月名补齐复原。根据月字字形所代表的月相来分析，十月甲寅日最小不会小于朔望月的小月十二日，十二月癸卯日不能大于大月初四日。如果设十月甲寅日为小月十二日，十二月癸卯日为大月初四日，可以将历日推排如表二。

表二：方方攻商历日初排

从表二可以看出：三个干支日的历日均与月字字形所代表的月相相合，波动在3天之内。我们居中选取，并以此为基础，进行方方与商战争的历日推排如表三。

表三：方方与商战争记月卜辞的阴历历日推排

注（下同）：1.表中黑体字为排比的历日与反演的月字形象不符。

2.月首在朔前和望前。月字“（”形所代表的月相为朔望月的十二(小月)、十三至初三、初四(大月)；“）”所代表的是廿七(小月)、廿八至十八、十九(大月)。

3.月相转换的临界点，即：廿七(小月)、廿八、廿九、三十、初一、初二、初三、初四(大月)和十二(小月)、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大月)则两种月相均可。

将表三与前述年份前后历日进行比对，能够看到，推排的结果可以同前1254年、前1199年的历日基本相合。在这两年中又以前1254年较好。

表四：商伐方方记月卜辞的公历试排

工方?四邑只是工方与商战争卜辞中的一个部份。李发曾经利用六组系联的事件讨论过商与工方的战争。六组事件的记月卜辞见表五。

表五：工方与商战争的记月卜辞

李发认为表五中第一组事件与第二组事件的两群卜辞可系联在一起，反映的是同一事件。这次与工方作战前后横跨三月。从表五中可以看到，两群卜辞中有9个日干支，其中6个记有月名。它们分别是：十三月癸巳日、丙[申]日、十三月己亥日、十三月辛丑日、一月癸丑日、丁巳日、一月[戊] 辰日、二月丙戌日、已丑日。根据表中所记的干支和月名，可以将未刻的癸日旬干支和月名补齐复原。根据月字字形所代表的月相来分析，十三月癸巳日最多不会超过朔望月的大月十九日，二月丙戌日不能小于小月十二日。如果设十三月癸巳日为大月十九日，二月丙戌日为小月十二日，可以将历日推排如表六。

表六：“工方?四邑” 历日推排

从上表可以看出：第二群卜辞干支日的历日均与月字字形所代表的月相相合，而且波动在只有两天，可以说是确定的。所以，第二群卜辞干支日的历日能够作为整个商工战争历日推排的基础。第一群卜辞干支历日与月相全部不合，这似乎表明两个群的卜辞很可能不在同一年。也就是说，工方?四邑之后，整个战争仍然持续了一年以上。

我们以表六为基础，进行工方与商之间战争的历日推排如表七。

表七：工方与商战争记月卜辞的阴历历日推排

将表七与前述年份前后历日进行比对，能够看到，推排的结果可以同前1234年、前1179年以及前1222年、前1167年的历日基本相合。在这四年中又以前1234年及前1222年较好。

表八：工方与商战争记月卜辞的公历试排

我们再对前1254年、前1234年和前1222年的太阳黑子周期数做一番校验。

前1254年在第269个太阳黑子周期，Z 为268.57，在倒数第6年。处于太阳黑子数的峰值附近。

前1234年在第267个太阳黑子周期，Z 为266.79，在倒数第8年。处于太阳黑子数的峰值附近。

前1222年在第266个太阳黑子周期，Z 为265.71，在倒数第7年，处于太阳黑子数峰值附近。

图二：模拟方方攻商、工方?四邑之战期间

太阳年平均黑子相对数变化曲线。

宾组甲骨卜辞中的“方征”与“雨”同卜（合20416、合20421）和“工方出”与“雨”同版卜（合6719、合补1829），表明方方和工方侵扰商的时候，天气少雨，明显是发生了严重的干旱灾害。太阳黑子周期数的倒推与宾组甲骨卜辞中的记载是一致的。

根据甲骨卜辞的记载，方方在侵扰商被击退之后，没有走远，以后不时还会侵扰。工方在侵扰商被击退后，则是远走它方，从此不见踪迹。

综上所述，我们精准地定位了方方攻商的年代在前1254年。工方侵扰商始于1234年，?四邑在前1233年。再次侵扰商于前1222年，这时的商王已经是祖庚。

太阳黑子周期约为11年，阴历历日周期约为5年，它们的最小公约数约为55年。也就是说，在前1200年至前1300年之间，上述一组年代是唯一的。

据此可以得出的商王武丁的年代当在前1222年之前。据记载祖庚在位10年，若工方再次侵扰在祖庚元年，则武丁去世为前1223年。如工方再次侵扰在祖庚8年，那么武丁去世为前1230年。我们认为：祖庚胜工方、伐召方是在祖庚4年。如此，武丁去世当为前1225年。武丁在位59年，应从前1283至前1225年。

表九：方方与商战争记月卜辞的公历排谱

表十：工方与商战争记月卜辞的公历排谱

参考资料：

李发：《商代武丁时期甲骨军事刻辞的整理与研究》

张淑月：《以“工方”为中心的卜辞整理与系联》

注释：

①.李发：《商代武丁时期甲骨军事刻辞的整理与研究》

②.魏继印：《殷商时期中原地区气候变迁探索》，《考古与文物》2007年第6期。

③.阿诺尔德·汤因比：《历史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1959年。2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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