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儿躺在医院的白色床上，手机里播放的都是自己找的舒缓的适合胎教的轻音乐。 孩子的爸爸是不会来看自己了，他也不会来等着孩子出生了。雅儿拿起枕边的杂*志翻了几页，又合上了。
窗外，阳光温暖让人想起老家的打谷场子。
这时，雅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在医院的院子里，走近了，真的是妈妈。
妈妈来到病房里，她带来了饭、水果，还有几本新的杂*志。雅儿说：“妈，坐吧。”
妈妈坐到床上，用手抚弄雅儿的头发，问她：“有没有什么反应？肚子疼不疼？”雅儿说：“没有。护*士来听了胎心，说很好。早上的时候，我还到院子里去走了走。感觉很好，肚子一点不疼，就是走路很费劲。”
妈妈说：“这么大个肚子当然走路费劲。不过也要适当的走动走动，好生。”雅儿低声说：“恩。”
妈妈说：“你现在有了孩子，斌子也不来看你，他怎么就忍心呢！”雅儿说：“你不要再提他了。”妈妈打住。过了一会，妈妈又开口道：“雅儿，你记不记得你高中的那个同学王虎？”雅儿说：“怎么了？”妈妈说：“他出了车祸，死了。”雅儿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妈妈说：“是前天的事。被撞的，还没完全了结呢。
”
妈妈接着说：：“当初，你们在高中的时候相好，我并不知道。只是在你高考失意后，我才知道的。那个时候你也不跟我多说话，我根本不知道你学习的情况和生活的情况，更不知道你已经谈恋爱了。我还只是在种地、种地。我竟不知道我的女儿已经长大了。”雅儿默默无语。妈妈说：“你总是很骄傲，认为自己一定能考到本科学校，我都不懂这些，所以认为你既然有自信学习也就一定没问题。我每次见你考完试高兴的样子，就相信你一定会有出息，比隔壁的丫头和后院的妮子都强。高考完的那两天里，我见你的精神格外的好，就觉得你一定会考个好大学的，所以，我打心眼里的高兴，以为你会让你天堂的爸爸以你为荣。”雅儿还是不说话，任妈妈回忆着从前的事。
妈妈说道：“你同王虎出去玩，我只当是同学在交流学习，不想你们已经到了那一步。生米煮成熟饭了，我竟一点不知道。高考分数下来的那天，我见你紧张地出门，伤心地回家，不知道你心里经受了怎样的委屈。你没有达到本科的分数线，我才知道你居然没有报专科的志愿。你躲在屋里哭，哭出声音来，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于是只好做你喜欢吃的饭给你。叫你吃，你也不出来，还大声说‘你不要管我，我死了也不要你管！’我只觉得天上响了一声雷，女儿的高考成绩不理想，我也跟着觉得自己做人矮了几分。”雅儿抬起胳膊来，碰了碰妈妈，妈妈拿纸擦了擦眼泪，接着说下去。
“过了几天，王虎就来了，他和你在屋里说话，我觉得不对，你在里面哭。我以为他会呆一会安慰你高考失落，谁知道你哭的最凶的时候，他就出来要走。我一把拉住他，问他：‘不是你欺负雅儿了吧？’王虎挣脱我说‘她自己愿意的，不是我的错。’说完他就走了。我还楞在原地，我怎么知道他说的什么，什么叫她自己愿意的。我的雅儿愿意高考落榜吗？不对，好像有别的事。我进屋里问你，你不愿理我。我反复问你，你才说：‘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失恋也是我自己的事。’我有些明白了。”
“可是，当暑期结束，你准备复读的时候，我感觉了一件可怕的事，你的肚子鼓了。我才回想，你前些日子经常干呕。这不是有了孩子吗？我吓坏了。我看着你假装没事，看着你掩饰着，雅儿，你知道吗，我当时很想打你，可是我没有。我也装没事一样。我在等你跟我说，在等你让我帮你。你却没有。妈妈不知道你是如何在那个很小的年纪里做了流产，妈妈看着你渐渐恢复，看着你渐渐平静下来，顽强起来。我很想打你。但是我没有。我只当没有看到过蛛丝马迹，没有看出过你那几天的虚弱。你的坚强让我觉得可怕。我在那些时候为你煮了鸡汤，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出来，我是在为你进补。”
“接下来，你开始找工作，事事不顺，你都没有拿到工资，你也没有和我多说。我觉得这个女儿逆的很，一点不像是妈妈的小棉袄。一点不贴心。妈妈哭的时候你当让看不到，可是你哭的时候，妈妈都能感觉到。妈妈能感到你心里的所有不痛快。”雅儿坐起身来，妈妈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柜子上。
妈妈又说道：“斌子开始来家里的时候，我看她对你很好的。当时，你很快乐。我的心里也像在阳光里一样，暖和和的。你们交往的时间很长，妈妈是过来人，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对你，我却很担心你的脾气。不知道你能不能抓住自己的幸福，把握好自己的人生。当斌子领着媒人来的时候，我是真高兴啊，我一点没有多要彩礼，我只知道我的雅儿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的人。谁知道你以后会和婆婆发生那么大的矛盾呢？”
“回门的时候我就看出你脸色有不悦，但我没说。我觉得你们小两口还是很恩爱的，小事都好说，过去就好了。没想到，一个月后，你就长住在家里不回婆家了。你也不跟我说心事，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呆着。我问你什么你也不说。斌子也不来叫你回家。我打电话给他，他居然冷冷的说：‘叫她好好反省。’我怎么知道好好的一桩婚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只好等时间来解决了。我又看到了你怀孕。我打电话给斌子叫他接你回去，他说，等生孩子的时候再说吧。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我只觉得一个蛮好的斌子开始变得无情了。”
“现在我知道了，你打了婆婆，因为一件很小的事。雅儿，妈妈要教给你，做女人要温柔，要讲理，要大大方方地讲道理，不要蛮不讲理。你如果有委屈，对丈夫说，他是你的天，在这个家里，他是唯一能保护你的人。可是，你没有告诉他你那些天的委屈，你就打了他的妈妈。他是一个孝子。他怎么会好过。就算他不是一个孝子，雅儿，妈妈也不许你这样做。你是一个念了高中的人，你是有文化的人，你不懂婆媳相处，你来讨教我，妈妈会不教给你吗？你打了人，这事我也不会答应你的。”雅儿嘟了嘴，她说：“妈妈，你可知道我所受的罪吗？”妈妈说：“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妈妈对雅儿说：“你的泪就是我的泪，你的苦海就是妈妈的苦海。”
“妈妈，可是他现在不理我了，连生孩子都不来看了，我其实是很喜欢他的。”
“斌子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会来的。”
“妈妈，我肚子疼，妈妈，床上有血。”雅儿叫起来。妈妈说：“别急，我去喊医生。”
雅儿由妈妈扶着进了产房。疼痛让她想念斌子。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雅儿沉沉睡去。
睁开眼，已是在病房里的床上。斌子和婆婆都在床前对着她笑。妈妈抱着哭闹的孩子在哄。 |
发表于 2012-8-29 20:0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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