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河之女 于 2012-9-11 13:56 编辑
母亲抚摸着她的儿子,口中吟诵着诗,她要把这美妙的诗句灌入他的思想,灌入他的身体,灌入他的骨骼和血液,让他成长为一个健硕的男儿,成长为一个拥有优雅气质的男儿。这吟诵声传入正在沉睡的儿子耳中,似乎他感到了一种来自母亲的力量,静静地伸展四肢,耳朵伸长。
母亲吟道:
庄子在水中洗手
洗完了手,手掌上一片寂静
庄子在水中洗身
身子是一匹布
那布上沾满了
水面上漂来漂去的声音
庄子想混入
凝望月亮的野兽
骨头一寸一寸
在肚脐上下
像树枝一样长着
也许庄子是我
摸一摸树皮
开始对自己的身子
亲切
亲切又苦恼
月亮触到我
放佛我是光着身子
光着身子
进出
母亲入门,对我轻轻开着
海子爬下树来,手里多了两颗果子。她叫着后面的伙伴:“施,快过来。你看我得了什么?”
施慢慢地踱着步子走近,脸色显得苍白,眉头紧皱。
海子一看,便惊叫道:“你怎么了,施?怎么会这样难过。”
施说道:“不是难过,是难受。我肋上的疼痛又犯了。”
海子问他:“你的肋总是疼吗?听你说过的。是什么原因?”
施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原因,这是一种病。”
海子吃惊地问:“是什么病?”
施说:“爷爷从小收养了我,他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总是会有疼痛。有时轻微,有时很重。重的时候甚至想到死。”
海子低下了头。她又抬起头,对施说:“施,我刚才在路上听两个人在念一些句子,反复地念,我就记住了。很美的,我背给你听。”
施说:“好的。”海子就背起来:
村庄中住着母亲和儿女
儿子静静地长大
母亲静静地注视
芦花丛中
村庄是一只白色的船
我妹妹叫芦花
我妹妹很美丽
施听完了海子的背诵,感到自己从下自上升起一股暖流,有些燥热,继而变得温润。施看着海子,海子的刘海下是一双清澈的眼睛,仿佛湖水一般明亮,湖水之下,是鼻头,鼻尖仿佛摸了油一般滑,鼻子下,是一颗樱桃,不,那是海子红润的唇。
施的唇已噙住了海子的唇。海子没有退后,没有回避,她也大胆地,热烈地回应了施。
施慢慢地抬起双臂,环抱了海子,并用牙齿咬海子的牙齿,海子也抱住了施。
草地上的赤子完成了神圣的仪式,由洁净变作成熟,施搂着光洁的海子,对她说:“做我的妻子。”海子毫无羞涩地说:“好。”
离开青草,离开林园,路上施对海子说:“是你的句子给了我力量,你背诵的句子,使我停止了疼痛。我感到我进入了你的怀抱,这是神对我的指示,是神让我们结合。”海子说:“神让我们结合么?不是你么?”说罢,就笑了。这笑,让施更加温暖。
海子突然说:“你听到什么吗?”
施说:“没有啊,什么?”
海子说:“我复述给你听。”于是,海子说出一些莫名的句子:
村庄,在五谷丰盛的村庄,我安顿下来
我顺手摸到的东西越少越好!
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
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施说:“你又念这些好听的句子了。”海子说:“不是我念的。是那两个人。”施问:“哪两个人。”
已有两人来到近前,口中还念着海子刚才念的句子。
施和海子都还没说话。两人中的一人已开口问施:“你是诗吗?”施说:“我叫施。”那人说:“好了,就是你,跟我们走吧。”
施问:“为什么我要跟你们走呢?”另一个人问:“你是诗的国度的人,你应该跟我们回去。你属于那里。”施问:“什么是施的国度,我是这里的人。”
第一个人问他:“你是不是时常感到肋上疼痛?你是不是小时候被收养的?是不是在一条河流中被捡到?”
施答:“你怎么知道的?”那人说:“我们是你的族人,跟我们走吧。我们不听诗的话肋上就会疼的,你留在这里会慢慢死去的。”
二人不由分说要将施带走,海子在一旁傻了,她大叫:“施,快跑,快跑!”
施挣脱他们,向远处跑去。
那二人也不追赶。一人说:“他会想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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