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清河堡与努尔哈赤“七大恨”

好蛋 · 发表于 2015-10-1 12:44:14

辽宁清河堡与努尔哈赤“七大恨”
来源：辽东风云

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爱新觉罗·努尔哈赤(1559-1626)以“七大恨”誓天，向明朝公开宣战。其中，“伐木之争”是“七大恨”之一。而这次“伐木之争”，就与清河堡有关。

明清河堡遗址位于现在的辽宁省本溪市本溪满族自治县清河城镇政府所在地清河城村境内，因发源于北大岭南麓的小清河而得名。清河堡处于一狭长的峡谷内，山势陡峻，形势险要，它是扼守女真人出入辽东的重要孔道。从明英宗时起，明朝为解决日益激化的民*族*矛*盾，陆续修筑了长达数千里的辽东边墙，并沿墙设城堡以屯兵、修墩台以瞭望。成化五年(1469年)“自抚顺而南四十里，设东州堡；东州之南三十里，设马根单堡；马根之南九十里，设清河堡；清河之南七十里，设碱场堡；碱场之南一百二十里，设叆阳堡。烽堠相望，远近应援，拓地千里焉。”（全辽志卷7）工程由辽东副总兵韩斌主持。清河堡城呈正方形，四边各长约500米，墙宽约3米、高6米，砖石垒砌，白灰抹缝，外设箭垛。城的四角均建有守台，东西南北各设一门，城外有护城河。城内驻军千余人。为加强对女真人的防范，明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明廷又在清河堡左右增设了散羊峪堡、一堵城堡、孤山堡。“清河堡，官军原额637员名，本堡原系提调，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抚按会题准改守备，管辖7堡，加添兵马500名，共1042员名，堡南山势临境，白家佃可按伏，威宁营可屯兵，鸦鹘关口代子河通贼道路，碱厂、马根单二堡兵马可为策应。”（全辽志卷2）明万历三十二年（1609年）又提清河堡“守备”为“游击”，并增兵1 000人。游击即游击将军，地位仅次于参将，是卫所里较高级别的军官。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任清河游击将军的冯有功，还有另一个头衔是“辽东巡按御史”。巡按御史属都察院，品级不高，但权力很大。《明史·职官志》：“巡按则代天子巡狩。”辽东地区仅设一人。它的职权融合了行政、检察和司法等多项权力，既包括对官员能力的考核，也包括荐举、弹劾和审判各级地方官员。

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六月，明朝清河游击冯有功遣人出边，到建州地界采伐木材，努尔哈赤派人劫杀，双方发生争执。《满文老档·卷五》对此事作了如下记载：“六月，闻边境汉人皆越境侵入女真地方。汗曰：每年越边刨银采参，搜寻松子、蘑菇、木耳，扰害者甚多，为杜绝混扰，立碑宰白马为誓，今食其言，每年经常潜越帝境，我等杀之亦无罪矣。遂遣达尔汗辖，将越边之汉人杀之，约五十人。嗣后，闻新任巡抚至广宁，遣刚古里、方古纳二人往见。明国捕刚古里、方古纳及其他九人，以铁索系之。遣人来告曰：若我等之人出边，尔擒捕解还，何得杀之。英明汗曰：昔碑誓曰：若见出帝境之人不杀，殃及于不杀之人。今何不顾其言而如此强为之说。明人不从曰：尔等将为首之达尔汉辖执来，我杀之，不然，事将扩大。以言挟之。英明汗拒而不答不从。明人曰：此事已闻于上，不得隐矣。尔将有罪之人献之，持至吾边上，斩以示众，此事即了结矣。英明汗欲得其遣去之十一人，即将潜往叶赫因而捕置狱中之十一人，解至边上杀之，明国乃释其所拘之十一人遣回。”
　　《明神宗实录》也记载了这件事：“（万历四十四年十二月辛亥）敕辽东巡按御史提问清河游击冯有功，责其启边衅之罪也。初清河与奴酋邻，以金石台为界，旧禁不许汉人出境，有功以协营采木孤山堡，葺军丁房，遂私纵军民出金石台，采运木植，奴酋瞰知，遂杀四十余人，辽东督抚移文诘责之，奴酋悔罪认罚，献生事部夷十人，枭斩汉境上。至是，督抚诸臣以奴酋阳顺阴逆，为祸方深，但有功营利启衅，当正其罪，上是之。”《明实录抄》又载：“先是，清河游击冯有功，遣军出边，深入夷地，采取木植，为奴酋部夷所觉，先伏贼众三百余人于林莽，以十余贼要挟财物，我众不与之，群贼齐出，将军丁及同行商民五十余人杀伤殆尽，有张通者得脱走入报。巡抚李维翰檄令奴酋速献生事部夷正法，奴酋遵谕，缚献生事部夷打喇汉等十名，及罚处牛马，悔罪罚伏。”
从上述资料可以看出，这次纠纷，起因在明方。清河堡与建州只一墙之隔，明朝军民百姓潜越边界到建州去偷盗采猎是常有的事。为了减少矛盾，万历三十六年，努尔哈赤与明朝副将吴希汉等订立了协约，立誓为盟，沿边立碑：“无论汉人与女真，若窃越帝境，见之即杀越境者。”并“立碑宰白马为誓，”这次冯有功违背誓言，越界采伐，为利背誓，是不合法的。努尔哈赤派兵劫杀，是有依据的，并非胡作非为。那么，努尔哈赤是不是反应过分？我认为有点过激但并不过分。过激的原因可能有二：一是经常受到汉人的侵扰，不胜其烦；二是这次伐木是冯有功官派的，与以往百姓个人私自偷采性质不同。冯有功身为辽东巡按御史，不是一个粗莽之辈，对明与女真间的约定不可能不知，明知故犯，明目张胆，派人到建州去采伐木材，这带有明显的挑衅味道。那么，冯有功为什么敢这样毫无顾忌地去采伐木材呢？这是因为他从心底里产生的对女真人的一种轻蔑。这次事件发生以后，巡抚李维翰，摆出上司的架子，“移文诘责”，又要追责，又是威胁。“ 尔等将为首之达尔汉辖执来，我杀之，不然，事将扩大。”以言挟之，强词夺理，十分专横。这基本上反映了当时辽东边将对女真的普遍态度。
努尔哈赤是个深谋远虑之人，深知“事将扩大”的后果是什么。关闭马市，停止贸易；直接诉诸武力，哪一件他都受不了。尽管他已于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正月初一，在赫图阿拉（今新宾老城）登基称汗，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跟明朝还无法相比。为此，他要尽量避免与时朝过早的交锋。为自己争取发展时间，他只能委曲求全。“奴酋悔罪认罚，献生事部夷十人，枭斩汉境上。”但努尔哈赤绝不会把自己的心腹爱将扈尔汉（达尔汗辖）献出来，何况劫杀伐木者是受到他的指令。“即将潜往叶赫因而捕置狱中之十一人，解至边上杀之”。把明朝蒙混过去。我想，明朝应该知道这11个被杀的人是女真找来的替罪羊，但他们“难得糊涂”，自己理亏，“营利启衅”，人家给了个台阶，就下了吧。从皇帝的态度看，“有功营利启衅，当正其罪，上是之。”是承认冯有功启衅有罪的，也就是说，承认自己一方有毛病。
伐木之争，虽然平息，努尔哈赤表面上也做了让步，但心中却埋下了一颗仇恨种子。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七月，努尔哈赤亲率大军，扑向清河城。当时，城里近万明军，登城守门，拼死抵抗。城上千余门火炮，一时放响，滚木礌石齐下，飞箭如蝗，高架云梯的后金兵，一次次攻城失败，损伤惨重，已到午时，胜负不见分晓。急攻不下的后金兵，乃生一计，将一些大木头运到城下，斜靠在城墙上，形成简易的防护棚。木棚下面，后金兵开始拆挖城墙。很快，城墙的东北角被掏开，后金兵一拥而入。城内万余名明军，几乎全部丧生。这里面是不是有“伐木之争”的代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