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唐琐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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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唐琐谈
张宏伟(身份证名张洪伟)   四川成都

摘  要：沈唐字公述，精于音律、擅长词曲，仅有六首词传世，却名列五个第一，词作创三个第一，为北宋词坛名宿。
关键词：沈唐  名列  第一

沈唐字公述，约约天圣三年（1025年）至熙宁八年（1075年）间，大名成安人，庆历二年（1042）年进士，官太常博士。作为北宋词坛名宿，一直未得到应有的关注。虽资料阙轶，但沈唐精于音律、擅长词曲，在词坛的声望是引人瞩目的。
一、        名列五个“第一”
沈唐的词只有寥寥数首，却在词坛有盛誉，无论是宋代词学专论、专著，还是词总集、词选中都可以看到他的名字。
1、名列中国词史上第一篇系统的词学理论文章《词论》。
《词论》始见录于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十三“晁无咎”条引述：“李易安云••••••逮至本朝，礼乐文武大备。又涵养百余年，始有柳屯田永者，变旧声作新声，出《乐章集》，大得声称于世；虽协音律，而词语尘下。又有张子野、宋子京兄弟，沈唐、元绛、晁次膺辈继出，虽时时有妙语，而破碎何足名家！至晏元献、欧阳永叔、苏子瞻，学际天人，作为小歌词，直如酌蠡水于大海，然皆句读不茸之诗尔。又往往不协音律，何耶？盖诗文分平侧，而歌词分五音，又分五声，又分六律，又分清浊轻重。且如近世所谓《声声慢》、《雨中花》、《喜迁莺》，既押平声韵，又押入声韵；《玉楼春》本押平声韵，有押去声，又押入声。本押仄声韵，如押上声则协；如押入声，则不可歌矣。王介甫、曾子固，文章似西汉，若作一小歌词，则人必绝倒，不可读也。乃知词别是一家，知之者少。后晏叔原、贺方回、秦少游、黄鲁直出，始能知之。又晏苦无铺叙。贺苦少重典。秦即专主情致，而少故实。譬如贫家美女，虽极妍丽丰逸，而终乏富贵态。黄即尚故实而多疵病，譬如良玉有瑕，价自减矣。”（1）《词论》要求标准极高，入其文并与以品评者非词坛大家名宿不能也。沈唐以“时时有妙语”名列其中，足见其在当时众多词作者中的地位。
2、名列中国第一部有明确的理论主张和完整的结构系统的论词专著《碧鸡漫志》。
宋人王灼创作于绍兴年间的 《碧鸡漫志》 ，是宋代第 一部系统讨论词学理论问题的专著，也是后人研究中国古代音乐、戏曲、词学、文学思想的重要文献，代表着词 学 批评的 一次飞跃。王灼在撰写 《碧鸡漫志》 时充分引用当时的各家著说，不仅极大的丰富了该书的实证性和可信性，而且为后来的史料考证提供了非常珍贵的史料基础。王灼《碧鸡漫志》卷二：“沈公述为韩魏公之客，魏公在中山，门人多有赐环之望。沈秋日作霜叶飞词云：谩赢得相思甚了，东君早作归来计。便莫惜丹青手，重与芳菲，万红千翠。为魏公发也。”（宋•王灼《碧鸡漫志》卷二，《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载“沈公述、李景元、孔方平、处度叔侄、晁次膺、万俟雅言，皆有佳句”。（宋•王灼《碧鸡漫志》卷二，《文渊阁四库全书》本。（2）
3、名列第一 部 宋人 选 宋词总集《乐府雅词》。
曾慥《乐府雅词》3卷《拾遗》2卷，编成于南宋高宗绍兴十六年（1146 ），其选域重在北宋，兼及南渡词人，收选录词人 31 家 词作712 首 加之 《拾遗》 上下卷收词 164 首 共计收词作 876 首 （据 四部丛刊 初编本）。《乐府雅词》拾遗卷上录沈唐《霜叶飞》词。
霜叶飞
霜林凋晚危楼迥。登临无限秋思。望中闲想。洞庭波面。乱红初坠。更萧索。风吹渭水长安。飞舞千门里。变  景催芳榭。唯有兰衰暮丛。菊残余蕊。
    念花满堂时。自美人一去。镇掩香闺经岁。又观珠露。碎点苍苔。敗梧飘砌。谩赢得相思泪眼。东君早作归来计。便莫惜丹青手。重与芳菲。万红千翠。” （3）
相与比较《碧鸡漫志》所引的词句中除“泪眼”与“甚了”二字不同，余皆一致不差，足见为同一词作。
4、名列中国第一部有评点的现存宋代规模最大的一部词选《花庵词选》。
黄升《花庵词选》，于理宗淳祐九年（1249 ）编成付梓， 该集乃《唐宋诸贤绝妙词选》 、《中兴以来绝妙词选 》之合集，共选唐至南宋词人 223 家、词作 1277 首。除《唐宋诸贤绝妙词选》之卷一外，余皆为宋代词人，共 197 家，词作 1173 首，是宋代现存规模最大的词选。《花庵词选》在文学批评史上最大的贡献在于所附的考评文字约有二百多条。其一《中兴以来绝妙词选》十卷，共收南宋词人八十八人七百二十二首词，后附黄昇词三十八首，共七百六十首。此本成书于宋理宗淳祐九年（1249），前有黄昇自序和胡德方序。其二《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十卷，成书晚于前者。卷一为唐词，卷二至卷八为宋词，卷九为禅林，卷十为闺秀。此编收录唐宋词人一百三十四家，五百一十七首词。考评文字的作用大致分为两类，首先是提供史料。其次，词作的品评。
《花庵词选》卷6录沈唐（公述）《念奴娇》(春恨)和《望海潮》（上太原知府王君贶尚书）二首词。
念奴娇  春恨
　　杏花过雨，渐残红零落，胭脂颜色。流水飘香人渐远，难托春心脉脉。恨别王孙，墙阴目断，手把青梅摘。金鞍何处，绿杨依旧南陌。
　　消散云雨须臾，多情因甚，有轻离轻拆。燕语千般，争解说、些子伊家消息。厚约深盟，除非重见，见了方端的。而今无奈，寸肠千恨堆积。

　　望海潮　　上太原知府王君贶尚书
　　山光凝翠，川容如画，名都自古并州。箫鼓沸天，弓刀似水，连营十万貔貅。金骑走长楸。少年人一一，锦带吴钩。路入榆关，雁飞汾水正宜秋。
　　追思昔日风流。有儒将醉吟，才子狂游。松偃旧亭，城高故国，空馀舞榭歌楼。方面倚贤侯。便恐为霖雨，归去难留。好向西溪，恣携弦管宴兰舟。
词后附有评语：“公述此词典雅有味，而今世但传其‘杏花过雨’之曲。真所谓‘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4）其评语在《花庵词选》的评语中是较长的评语。
5、名列中国也是世界第一部植物学词典《全芳备祖》。
《全芳 备祖》 分前后两集,前集为《花部》,27卷,共 收植物128 种, （其中附录10种）；后集有《果部》、《卉部》、《草部》、《木部》、《农桑部》、《蕊部》、《药 部》共七部31卷,共收植物183种，（其中附录38种）,除去重复及非植物的条目,实收179种。全书共收加307种植物, 60余万字。此书是我国植物学工具书的鼻祖,在当时的世界上堪称翘楚。前集《花部》卷十《杏花》选沈公述《念奴娇》“杏花过雨”词一首（见前）。（5）
另《草堂诗余》为南宋书坊所编，成书约在庆元元年（1195 ）以前，现通行本为《增修笺注妙选群英草堂诗余》 。该集之选域较广，上及于唐，下迄南宋，而以北宋词人为多，共选词 370 首（其中 82 首未题名，另有 8 首题为“前人” ） ，词人 105 家。版本传刻至数十百种之多”，在《草堂诗余》众多文本中，迄今可见的有四十余种，其中明代版本最为繁复，包括存世本35 种、著录本4 种。元代存本两种。是唐宋词选中对后世影响最大的一部词选。
《草堂诗余》（四库全书本）选沈公述《望海潮》词一首。
望海潮  贄贺　　
山光凝翠，川容如画，名都自古并州。箫鼓沸天，弓刀似水，连营十万貔貅。金骑走长楸。少年人一一，锦带吴钩。路入榆关，雁飞汾水正宜秋。
　　追思昔日风流。有儒将醉吟，才子狂游。松偃旧亭，城高故国，空馀舞榭歌楼。方面倚贤侯。便恐为霖雨，归去难留。好向西溪，恣携弦管宴兰舟。（6）
此词与《花庵词选》卷6录《望海潮》（上太原知府王君贶尚书）词只有词题不同。
《增修笺注妙选群英草堂诗余》卷下（遵正书堂刻本）选沈公述《念奴娇》“杏花过雨”词一首（见前）。（7）
二、词作的三个“第一”
沈唐无诗、文存世，现存词作五首，残句二首，仅此而已。但在五首词作中却又创三个第一。
第一个使用《霜叶飞》词调进行作词的人，词作“霜林凋晚”。
从词作内容与词调名完全吻合和现存宋人10首《霜叶飞》词分析，该词调应是沈唐首创的词调。
第一个使用《望南云慢》词调进行作词的人。
现存的宋词中只有沈唐填有《望南云慢》词调，为两宋孤调。
　   望南云慢    木芙蓉
　　 木叶轻飞，乍雨歇亭皋，帘卷秋光。栏隈砌角，绽拒霜几处，蓓深浅红芳应恨开时晚，伴翠菊、风前并香。晓来寒露，嫩脸低凝，似带啼妆。
　　堪伤。记得佳人，当时怨别，盈腮泪粉行行。而今最苦，奈千里身心，两处凄凉。感物成消黯，念旧欢、空劳寸肠。月斜残漏，梦断孤帏，一枕思量。
第一个使用《念奴娇》词调进行作词的人。词作“杏花过雨”。（8）
《念奴娇》流传甚广，现存宋词作数量620首，在宋词长调中排名第二。这与沈唐的首用《念奴娇》词调所作“杏花过雨”词的广泛传播有着一定关系。前述《乐府雅词》、《花庵词选》、《草堂诗余》、《全芳备祖》都选录了沈唐《念奴娇》“杏花过雨”一词，足见其词的在当时的影响之广，为经典名曲。
另宋人平话《西山一窟鬼》人话即引沈唐《念奴娇》“杏花过雨”一词，并改易十四首词以附会该词，在这十四首词中有五首未见任何宋人著作，靠此文得以保留。

   附录沈唐的另一首词和二首残句。

南乡子
朝观俯尧阶。宠拜新恩天上回。欢动边城十万户，民怀。荣见旌旗却再来。
清晓敞铃斋，庭下鸣鼍绮宴开。红袖两行频捧劝，金利市应销十二钗。

蝗虫三叠
　 不是这，下辈无礼，都缘是我，自家遭逢。

　　雨中花
　　有谁念我、如今霜鬓，远赴边堠。……身在碧云西畔，情随陇水东流。（9）

（1）、《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十三，《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2）、宋•王灼《碧鸡漫志》卷二，《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3）、宋•曾慥《乐府雅词》拾遗卷2，《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4）、宋•黄升《花庵词选》卷6，《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5）、宋•陈咏《全芳备祖》前集《花部》卷十，《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6）、南宋书坊《草堂诗余》卷4，《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7）、明《增修笺注妙选群英草堂诗余》卷下，遵正书堂刻本。
（8）、明•陈耀文《花草粹编》，《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9）、唐圭章《全宋词》， 中华书局，196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