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北魏至唐代灌溉% M3 Q: i! H/ c
北魏时期,河套地区的五原郡、云中郡、西河郡一带,主要是由少数民族鲜卑族的拓跋部落占* g- D* p) t: ?
据。391年,鲜卑拓跋氏政权与盛产菽谷黍麦的燕国关系破裂,断绝了粮食来源,形势迫使当时主政的拓跋珪决心发展农业、举办水利。: S; u: b! |+ R9 X
他首先命令在后套的五原一带垦种引溉。那时,石门水、枝津水等黄河支流向东穿过稒阳城、临沃县(今包头市西南40余里),人们于这些支流(岔河)上开挖许多沟渠溉田。史称:河水“东迳稒阳县城南,……河水溉其西南隅,又东南,枝津注焉。水上承大河于临沃县,东流七十里,北溉田南北二十里,注于河。”[①]该地的数万户劳动者利用灌溉等手段,使农田得到理想的收获,每年产粮“百万多斛”[②]。后套的水利工程较多,在五原西南方向的(汉)临戎县(今登口县一带)黄河东岸以北,溉田河水,“有枝渠东出,谓之铜口,东经沃野县故城(在今临河县西南40里处)……枝渠东出以溉田。”[③]4 n' ~! c m3 I+ d( `! H: A4 }; `
到太平真君五年(444年),薄骨律镇(治所在今宁夏灵武县西南)将军刁雍负责修治艾
" F. A; l. S8 y. h9 T, O山渠,扩展河套西部灌溉范围,成效颇大。当时富平县(今吴忠县)西南的艾山脚下之原有的黄河灌渠久废,不能正常输水,即由于河床自然下降之故,渠底高于河水,无法引水。对此,刁雍主持改建渠首,加挖新渠,新筑拦河坝,极力恢复和发展当地水利。其时艾山之北面河内存在一个沙洲,岔分河道为二支。刁雍组织4000多人在西部分支上新凿15步宽的渠口,向前破土开沟40里,与旧渠连接。不料竣工后的新渠,仍然高于黄河支流之水位。于是他指挥人们“又在西支河道上自东南向西北,筑拦河坝,逼西支河水尽入渠道。坝长270步(约452米),宽十步(约17米),高二丈(约5.6米)……新渠计划灌溉公私田亩四万余顷”[④]。估计,在这120多里长的干渠流域,实际浇灌范围也不会少于1万顷(百万亩)。$ l' Y1 l" j; ~" E; y
北魏孝文帝时,继续扩大兴办水利的规模。太和十二年(488年),拓跋宏“诏六镇、云中、河西及关内六郡,各修水田,通渠灌溉。”[⑤]紧接着于第二年又再次“诏诸州镇有水田之处,各通(渠)灌溉,遣匠者所在指授。”[⑥]于是在政府的饬令下,华北地方各级官府都在积极督民兴筑水利工程,其中河套平原的灌渠遍布于境内各个州、镇、县。云中(今土默特左旗)以西的沃野镇、统万镇、怀朔镇、西安郡、朔州等处皆在大兴水利。而朔州所辖的五原一带,乃是兴办农田水利的中心地域。
+ D7 C) i' g. \2 L# b- Y通过上述事例可知,北魏河套的农田水利活动,也是由官方组织和督办的,基本上是模仿汉人的办法进行管理,如《魏书·刁雍传》(卷38)中“一旬之间,则水一遍,水凡四溉,谷得成实”的水法就是其明验。当地民户响应政府指令,较有秩序地前往灌渠进行徭役性的公益劳动,从而为国家和自己创造了较多的物质财富。发展水利,提高农业经济效益是北魏政权推行汉化政策的一项重要内容,它的成功举办,对其族人由奴隶制向封建制转化具有重要意义。
+ W4 W4 I0 J- m/ ^) ~& d# y唐朝初期,李渊、李世民为了尽快恢复国民经济,医治隋末以来的战争创伤,饬令在全国范围内,大兴水利,发展农业生产。唐朝建都长安(今西安),河套地区是距离都城较近的畿辅之地,有从经济上加强的必要。所以,统治者极力在这里开发水利,振兴农业,以为中央政府可靠的物质后盾。那时河套的农田水利活动,主要集中在丰州、夏州和灵州一带,其代表性的工程有陵阳渠、延化渠、胡渠、御史渠等。
- Y h) U) R( U: z5 B4 t, c2 _: p夏州之朔方(今陕西榆林县西南),举办水利较早。据《新唐书·地理地》(卷37)讲,远在贞观七年(633年)时,官府就曾督导当地军民开辟延化渠,“引乌水入库狄泽”。即引用无定河上游的纳林河水(今乌审旗境内)溉田2万亩(今陕西横山白城子一带土地)。虽属中小型工程,但甚具表率意义。* s+ A1 T; g: o6 ]6 v, s
灵州,相当于今中宁以北的宁夏地方,地跨黄河东西两岸。据方志言称:自唐初起,境内农人坚持修浚前代的光禄渠、七级渠、汉渠、尚书渠,尽力维持旧的灌溉设施,浇灌贺兰山以东黄河沿岸的数十万亩田禾[⑦]。代宗大历十三年(778年),吐蕃来犯灵州,当地水利设施曾遭一定程度的破坏,侵略者为了摧毁唐王朝在这里的农耕生产在而填塞了汉渠、御史渠和尚书渠的渠口,灵州的粮食生产受到较大打击。德宗贞元八年(792年),吐蕃骑兵又来侵犯,再度占领水口,填堵水渠,阻断灌溉,以破坏唐朝边防军饷供给基地。经朝廷调拨河东兵、振武兵和神策军全力抗击,迫使吐蕃军马退走后,输水设施才重新得到修治。元和十五年(820年),灵盐节度使李听又督饬军民修复早已废弃的光禄渠,用两年时间恢复了十几万亩的灌溉面积[⑧]。7 b, A- f i- ]" D M
在黄河东岸的灵州之回乐县(今宁夏灵武县西南)以及西邻的对岸之灵武县,农田水利搞得颇有声势。其中,回乐县农民配合国家军事需要要和周边形势,疏浚北魏以来的薄骨律渠,向南输水溉田,灌区(相当于今吴忠县等处)的十多万亩稼禾受益[⑨]。在此基础上,本县人民还于穆宗长庆四年(824年,当年敬宗即位)奉朝廷旨令,开通了特进渠,浇灌当地6万多亩土地[⑩]。灵武县(今永宁县西南)及其周围地方,引水沟洫纵横密布。其浇灌形势大体是:县南有汉渠,向农地引水,浸润近百里流域的屯民稼禾。汉渠北流40里处,有千金陂,输水入田,浸润田畴范围,幅员百里。千金陂左右,“又有胡渠、御史、百家等八渠,溉田五百余顷。”[11]整个灌区地域,相当于今平吉堡之南、青铜峡以北、唐徕渠畔一带。其中,御史渠灌区主要在其邻近的西部,只有部分渠水送入灵武。据称,著名将领郭子仪在平定“安史之乱”后(756—761年),于丰宁军督率军民开凿御史渠,浇灌东西粮田20万亩[12]。
' ?6 Z6 D- d0 R5 Z4 p! u$ g6 D. M2 B丰州,即今内蒙古河套西北及其以北地带。所属之九原郡,相当于今内蒙古后套及其以东至包头市黄河南岸的鄂尔多斯市北部地区,下辖九原、永丰两个县,这里也是农田水利的发达之处。德宗建中元年(780年),地方官府组织人马于九原县南部新开陵阳渠(今五原县境内),引水几十里,两年后又进行大修,首尾通浚,全程浇灌。德宗贞元末叶(796─803年),丰州刺史、御史大夫、天德军西受降城都防御使李景略,身处九原地方,“迫塞苦寒,土地卤瘠,俗贫难处。……(而)节用约己,与士同甘苦,将卒安之。凿咸应、永清二渠,溉田数百顷,公私利焉。”[13]后来到宪宗元和年间,当地军民又对此咸应渠和永清渠,不断扩充,并凿引支渠,使水田面积得到大幅度增加。清代学者陈履中在《河套志》(卷4)中予以高度评价道:“丰州屯田,娄师德、唐休景、李景略、卢坦最有名。咸应、永清、陵阳三渠,灌田数百顷至四千八顷之多,岁收谷四十万斛,边防永赖,士马饱腾 ,自来经营塞北,未能与之京(况)也。”继之,到宪宗元和中(806─820年),重臣高霞寓被“召为右卫大将军,拜振武节度使。会吐蕃攻盐、丰二州,霞寓以兵五千屯拂云堆,虏引去。浚金河,溉卤地数千顷。”[14]即于今呼和浩特市以南挑浚金河,向南疏流至今托克托县境入黄河,沿途多开沟渠浇禾。这样,丰州又有几十万亩盐碱土地得到改良。种种事例表明:安史之乱后的肃宗至宪宗期间,河套地方特别是灵州、丰州一带的水利开发进入了一个中兴时期,从总体上取得了很大成效,形势可喜。6 _/ ~7 L3 r* {9 ]4 A
唐朝统治者对农田水利的重视是多方面的,不仅在建设中投入较多的人力、物力,而且还加强河务渠务的管理。那时,中央政府设立都水监,作为统辖全国水利的最高机关。下设都水使者,负责河套等各地河渠的穿引和挑浚事务。并且,在关内道的丰州、灵州、夏州、胜州等京畿地区,凡遇重要的水利工程,都委派专员负责掌管。《唐六典·都水监》记载,畿辅重地,“渠堰陂池之坏决则下于所由,而后修之。每渠及斗门,置长各一人,至灌田时,乃令节其用水之多少,均其溉焉。”组织管理较有经制。唐朝还制定了意义重大的《水部式》,严格地具体规定了渠、堤、陂、池等水利工程的兴筑和使用办法和注意事项。《水部式》是我国历史上由国家正式颁布的第一部水利法规,它是唐代水利事业发达的产物,它的出现曾对当时治水和渠灌活动产生过较为规范的合理的指导作用,对河套的农田水利的建康发展产生过积极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使唐朝的水利管理走向完善和充实。它已成为后世可以借鉴的颇有价值的历史经验。
2 W0 X |3 n! `% V) k: t( b. W农田水利不是孤立地存在和发展的,它要受到诸种因素的制约和影响,尤其是与国家的治、乱紧密相连。唐武宗(841─845年)以后,朝政严重腐败,藩镇割据、四分五裂,农民起义峰火连天,政府对农田水利的管理放松,督导不实,水政不举。河套地区的灌渠被逐渐冲决断毁、於埋,河务渠务逐渐衰落,最后荒废了。重新振兴这片土地农务的重任,不得不落在后世人的肩上。正如马克思所言:“亚洲的一切政府都不能不执行一种经济职能,即举办公共工程的职能。这种用人工方法提高土地肥沃程度的设施靠中央政府办理,中央政府如果忽略灌溉或排水,这种设施立刻就荒废下去,……”[15]1 d9 o! U' X) d# n/ n: F5 v
总体而言,汉、唐之间的河套农经开发,时间较长,先后经历几个朝代,达千年之久。虽然道路曲折,几经兴衰,但效果显著,中原的农耕文明大量地进入边塞,深深地扎根于河套一带。我们知道,秦汉以前的河套地区,林草丰茂,环境优美,生活着强悍的游牧民族,当地经济属于完全的畜牧业经济。后来通过秦朝、西汉、东汉、北魏、隋唐几个朝代的“经略”与变革,这一带的荒原草地逐渐被垦辟,中原的种植业经济被相继移入,使河套的社会经济结构发生了变化──不断地走向半农半牧状态。0 d; E# s+ n$ E' B4 G/ N* A
上述各个汉族王朝于此的经略手段大同小异,大体皆是一方面举办农业,把塞上变为一定规模的粮食生产基地,支援边疆军事,拓展版图;另一方面,根据当地的自然条件和传统的经济优势,保留和维持了原有的畜牧业经济。如汉代朝廷推行农牧一体的政策,“令民得畜边县,官假母马,三岁而归,以除先缗,用充新秦中”[16]。除了支持民间饲养牲畜外,国家还于这里建立官牧场(牧苑),派郎官为苑监,奴婢为养马者[17]。北魏在此屯垦之余,又设“都牧官”管理此处及各地的畜牧业。其时在鄂尔多斯的“石勒人”,牧养牛羊甚为兴旺。唐朝河套农耕较多,“畜牧蕃息”。而且朝廷于此设立群牧使,负责管理官办养马业务,后来又于周边增设“八坊、四十八牧监”,主持牧养马匹,并兼养牛羊等各畜,从而带动了当地屯垦区及其周围的各类家畜养殖业。' y1 _ p: z) I3 A( `: x
凡此种种,皆是上述历代汉族王朝领导军民改造河套地区,调整当地产业结构的体现;是当地两种经济成分──种植业与畜牧业并行、并重的标志;当然也是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通过多次冲突而走向交融──相结合的体现。尽管秦汉、北魏、隋唐时期的屯垦灌溉活动,在某种程度上具有破坏河套林草植被,冲击原有的自然生态环境之副作用,但它正面的积极性也是完全可以肯定的。 H* h; t: I9 d& p
) R, j3 V0 h; T( A; W- `5 a/ l作者简介:李三谋(1955─),男,中国农业博物馆研究员。 ~3 \) i, Z" U1 C& _2 r! \
王玉清(1959—),女,中国农业博物馆副研究员。5 S6 }- Y+ b, S* f
通讯地址:北京东三环北路16号中国农业博物馆研究所
* ?& g8 h4 i& Y邮 编:100125 电 话:13520427161;65096053。
0 X; r) i7 q7 k' F: W8 [% }邮 箱:sanmoul@yahoo.com.cn.) n" B$ A& T* g2 y9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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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M% @& `6 `" X, Z) n4 T[①] (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卷3,河水注。$ p, b) l# F) Q$ Q2 Q$ Q/ V
[②] (宋)司马光:《资治通鉴》卷108,晋太元二十年条。/ H5 l1 d5 e) ^. |
[③] (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卷3,河水注。
0 z7 b( ^6 s& f4 c% b[④] 姚汉源:《中国水利史纲要》第116页,水利电力出版社,1987年12月版。; ?; P3 p( a) m
[⑤] (北齐)魏收:《魏书》卷7下,高祖纪。$ w' C2 _5 H( ?. Z- T% i8 e
[⑥] (北齐)魏收:《魏书》卷7下,高祖纪。
9 ? q+ g* ~5 F; y _6 U: l[⑦] 参考(唐)《元和郡县图志》卷4,关内道4,灵州。
$ X: |/ L N+ D8 m2 o" q[⑧] 《旧唐书》卷133,李晟传,附子李听传。
* g( p# I* l& H: x[⑨] (唐)《元和郡县图志》卷4,关内道4,灵州。
# O" `' O( }& a* l5 f/ u# V[⑩] 《新唐书》卷37,地理一;《旧唐书》卷17,敬宗本纪。
( h1 |; z! q0 Y[11] (唐)《元和郡县图志》卷4,关内道4,灵州。! J7 `; w5 s9 W8 H3 Z
[12] (宋)王应麟:《玉海》卷2231,郭子仪家传。5 t. y0 k$ |0 `+ }$ { x8 d
[13] 《旧唐书》卷152,李景略传。
5 `% ^) y# r! |3 M: o/ O Z+ Y, ^[14] 《新唐书》卷141,高霞寓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