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红楼无情梦
一.贾宝玉原来是乡巴佬
《红楼梦》中写了两个白日梦。两个白日梦梦中的地点都是太虚幻境。太虚幻境的门外是甄士隐,门里是贾宝玉。曹雪芹的小说最后被定名为《红楼梦》,在第一回中,曹雪芹就写了一个梦:“一日,炎夏永昼,士隐于书房闲坐,至手倦抛书,伏几少憩,不觉朦胧睡去。梦至一处......”甄士隐的这个梦,可以称做“红楼初梦”。红楼初梦尽管不是书中主人公贾宝玉或者林黛玉的梦,仅仅是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色甄士隐的一个梦,却可能与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中贾宝玉梦中被“指迷十二钗”的梦,有着重大联系。《红楼梦》第五回对于全书来说十分重要,第五回“金陵十二钗”判诗,有着《红楼梦》整个故事提纲携领的性质。然而第一回的梦,会不会因为做梦人物的角色不重要,梦也就不重要,无多少意义?
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到,作为以写梦为主旨的《红楼梦》,开篇处的第一梦,作者会轻易写出吗?有写作经验的人都知道,文章开头难。一些作者为了写好作品的开头,往往几番动笔又搁笔,甚至因为开不好头,一搁笔就是好几年。如果作者是深思熟虑后开始写作,《红楼梦》第一回写梦,作者也就不会是轻易落笔,也就应当是深思熟虑、反复斟酌后,才写下这个红楼初梦。说第一回中甄士隐的梦可能与第五回中贾宝玉的梦有联系,不仅有联系,而且有重大的联系,是说这两个梦有几点相同及关联紧密的地方:
1.两个梦都是白日梦。为什么安排的都是白日梦?不言而喻,作者意旨是“白日做梦”。白日做梦的意思是不可能实现。这是作者自己对他笔下所写作、所记载的红楼事件的总的看法和观点,甚至可能直接指的是作者对贾宝玉、林黛玉爱情结果的根本看法和观点,也成为作者写作《红楼梦》一书的“红楼白日梦”的写作主体思想。 “白日做梦”这个词,在词性上是带有嘲讽意味的一个词,往往是指对某一事情、想法、计划的结果预料的评判。又往往有善意嘲讽、恶意嘲讽不同的性质。评判者的角色与角度,可以是自己针对自己的自我嘲讽,针对自己的某一想法或自己经历中的事件的前途的疑问,这种自我嘲讽,往往是不具有善恶性质的。只有在嘲讽的对象为外在对象时,才会有善意与恶意性质上的区分。外在的嘲讽对象属于朋友性质,往往使用的是善意的嘲讽;属于敌对性质,往往使用恶意嘲讽。《红楼梦》一书在给予书中主人公“白日做梦”的嘲讽的同时,又无时不体现出对主人公的同情。自我嘲讽的不具有性质性,以及人是不可能自己对自己表示同情的这样一种常理的存在,使我们可以说,《红楼梦》一书,体现出作者与作品中的主人公贾宝玉并不就绝对是一个人。“为‘石头’立传”,是《红楼梦》一书的写作意图。
《红楼梦》作者写《红楼梦》,使用了小说中最常见的回忆性写作方法。回忆性作品,自己可以是事件发生时的主角,也可以不是,二者并不影响回忆性作品的自传体性质,也即是说自传体作品中的作者自己,可以是作品中的主人公,也可以只是某一个角色,或者在作品中不但当角色,仅以亲身经历事件的纪录者的角色即作者的角色出现。《红楼梦》一书,是作者与作品中的主人公贾宝玉并不就绝对是一个人这样一种自传体作品,而是作者与主人公共同经历了“梦一般的经历”,所经历过的事情,“跟梦幻一样”,“跟白日做梦一样”。梦幻之中,有的人死去了,成为梦幻的牺牲品;梦幻之后,有的人幸存下来了。作者以及脂砚斋等评书人,是这场梦幻经历后的幸存者,是倘有机会记录下这场梦幻经历的人,把故事讲给我们听的人。书中的主人公“石头”,是梦幻中的牺牲者吗?又是作者以及脂砚斋等评书人共同的亲人吗?字字血泪地记录下一场梦幻,“为‘石头’立传”,是作者的写作意图,也是几个评书人共同的意图。正常情况来说,写小说就是编故事。作家的才华,就在于“把假的说得跟真的一样”。《红楼梦》一书不是这样。他偏偏是要把真的说得跟假的一样,还要让人相信“这真的不是真的”。这就像我们日常生活中所见到的爱说谎话的一种人,才具有的本领。
《红楼梦》中所记载的事件,大约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是真的”一类事件,作者为此大开“大荒山、无稽言”的谎言巅峰,设法让读者不要相信事件的真实性。原来,作家编故事,把假的说成真的是一种才华,把真的说成假的是作家更大的才华。《红楼梦》的作者,是后一种才华的体现,几乎非常成功。为此,作者煞费苦心创造了“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写作方法。正常小说作品,无论怎样进入主体,都是要在第一回写到主题上去的,《红楼梦》为了把事情真*相掩盖起来,整整用了五个章节,到了第六回,才进入主题之中。“假作真时真亦假”,当然,这两个白日梦,还可以这样理解,使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理解习惯,梦是假,不是真。“梦是假,不是真”,在《红楼梦》中,就应该反过来:是真的。两个梦都是白日梦,是不是作者已经提醒了我们,这两个梦都是发生在白天的事情,白天的事情是太阳底下的事情,是明白的事情,是真实的事情,是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过的事情。
2.第五回的白日梦,是关于“金陵十一钗”的命运结局的预言或提前交待。第五回白日梦中那些女子的命运结局,是靠得住的,是真实的。那么这第一回中的白日梦是不是也是靠得住的?是真实的?
3.由于第五回的白日梦是宝玉的梦,是主人公的梦,当然就显得比一个普通角色甄士隐的梦重要。十一钗命运的结局,又关系到《红楼梦》全书怎么结局,因此第五回的白日梦历来被人们重视,第一回的白日梦总是被人忽略。其实,第一回的白日梦才决定了《红楼梦》整部书为谁而写?为什么而写?决定了全书线索将怎样展开,决定了《红楼梦》将是一部什么性质的书。
4.可以说没有第一回的白日梦,就没有第五回的白日梦。“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尽管《红楼梦》一书写了众多人物,对其他人物、对众多女子的性格刻画与命运描写也非常成功,但“金陵十一钗”以及其他众多人物,正如红楼初梦中交待的,只属于被“勾出的多少风流冤家”,是陪黛玉、宝玉他们去了结此案。
5.第五回回目分明写着要写出“金陵十二钗”的结局,曹雪芹实际上只写出了“金陵十一钗”,隐去了有关林黛玉的判诗。为什么?因为在第一回的红楼初梦中,作者已经初步交待了林黛玉是谁,林黛玉的出处,而没有交待其他十一钗各自的出处。假如作者交待了林黛玉的出处后,再给出林黛玉的命运结局的话,就可能完全交待出林黛玉这个人物是历史上的谁。《红楼梦》就可能根本不是读者现在看到的机关重重、迷雾迭起的《红楼梦》了。写出林黛玉的出处,不写林黛玉的结局;写出十一钗的结局,不写十一钗的出处。这当然是作者的有意安排与隐藏。也是作者为什么在第五回中不写出林黛玉判诗的原因。
6.两个梦都是白日梦,同时梦中的地点都是在同一地点:太虚幻境。尽管甄士隐只是到了太虚幻境门外,作者没让他走进太虚幻境门内,贾宝玉却深入太虚幻境纵深。作者在这里安排的“真事隐”,既是全书的写作手法,又说明了是在“入门之处”才开始把真实的事情隐藏起来的。走到太虚幻境门外停下来的甄士隐与出现在太虚幻境门内的贾宝玉,是同一个人。红楼故事开始之后,在成为贾府、大观园中的贾宝玉这个人物形象之前,贾宝玉即是甄士隐;红楼故事开始之时,甄士隐消失的同时,一转身化作了作品中的主要人物贾宝玉。
“假作真时真也假”,真正的意思是:“贾作甄时甄也贾”。贾宝玉是甄士隐的时候,甄士隐也就是贾宝玉!这是“假作真时真也假”这句话的原意,真正的意义!是作者两次喝醒读者注意的地方。不要再把这句话仅仅当做是《红楼梦》的写作手法去看待了。作者在第一回白日梦中与第五回白日梦中,重复使用了同一副对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第一回写甄士隐:正欲细看时,那僧便说已到幻境,便强从手中夺了去,与道人竟过一大石牌坊,上书四个大字,乃是“太虚幻境”。两边又有一幅对联,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第五回中写道宝玉:便忘了秦氏在何处,竟随了仙姑,至一所在,有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作者在第一回白日梦中与第五回白日梦中重复使用的这同一副对联,真的仅仅是对联吗?真的仅仅是关于“太虚幻境”的寓意吗?300年间《红楼梦》读者都是这么读了,你也是这么读吗?这里不是《红楼梦》第一回的白日梦与第五回的白日梦的对接吗?不是作者两次提醒这两个白日梦有紧密联系,关联重大,门外门内紧密关联,门外看到的是甄士隐,进门后变身成了贾宝玉吗?甄士隐,是走进太虚幻境里去了,不是没有走进去!
7.我们再看甄士隐与贾宝玉各自从白日梦中醒来的情形:“士隐意欲也跟了过去,方举步时,忽听一声霹雳,有若山崩地陷。士隐大叫一声,定睛一看,只见烈日炎炎,芭蕉冉冉,所梦之事便忘了大半。”贾宝玉是这样从梦中醒来的:“话犹未了,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竟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吓得宝玉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喊叫:“可卿救我!”吓得袭人辈众丫鬟忙上来搂住,叫:“宝玉别怕,我们在这里!”这里的“一声霹雳,有若山崩地陷。”是甄士隐变身为贾宝玉的过程。“迷津内水响如雷,竟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是甄士隐成为贾宝玉后贾宝玉的命运结局。
8.什么是“木石前盟”?“一日,炎夏永昼,士隐于书房闲坐,至手倦抛书,伏几少憩,不觉朦胧睡去。梦至一处......那僧笑道:“此事说来好笑,竟是千古未闻的罕事,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 贾宝玉与林黛玉爱情的甚至是私订终身的“木石前盟”,不是由贾宝玉与林黛自己来完成的,书中从来没有交待贾宝玉与林黛玉为了爱情相伴终生永不相弃的仪式性的盟誓行为。林黛玉与贾宝玉两人的盟誓,却是出现在与两人的爱情毫无关系的甄士隐的梦中,这除非是说甄士隐即二者之一外,还有别的可能吗?也正因为此盟誓不是发生在甄士隐成为贾宝玉之后,而是发生在贾宝玉做甄士隐之时,才叫作“前盟”。
9.在太虚幻境门外是甄士隐,进入太虚幻境门里后是贾宝玉,这两个人分明是一个人,甄士隐便是贾宝玉,贾宝玉便是甄士隐,只是甄士隐经历了一次特殊的转身,进入了贾府,成了大观园中的贾宝玉。原来,侯门公子贾宝玉在进入贾府之前,做甄士隐时期,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宦,一个乡间的读书人:“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内有个仁清巷,巷内有个古庙,因地方窄狭,人皆呼作葫芦庙。庙旁住着一家乡宦,姓甄,名费,字士隐。嫡妻封氏,情性贤淑,深明礼义。家中虽不甚富贵,然本地便也推他为望族了。因这甄士隐禀性恬淡,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为乐,倒是神仙一流人品。”
甄士隐是如何完成由一个普通乡宦到贾府贵公子的变身的?“原来是因为天灾人祸后,又与岳丈不合:他岳丈名唤封肃,本贯大如州人氏,虽是务农,家中都还殷实,今见女婿这等狼狈而来,心中便有些不乐,幸而士隐还有折变田地的银子未曾用完,拿出来托他随分就价薄置些须房地,为后日衣食之计,那封肃便半哄半赚,些须与他些薄田朽屋。士隐乃读书之人,不惯生理稼穑等事,勉强支持了一二年,越觉穷了下去,封肃每见面时,便说些现成话,且人前人后又怨他们不善过活,只一味好吃懒作等语。士隐知投人不着,心中未免悔恨,再兼上年惊唬,急忿怨痛,已有积伤,暮年之人,贫病交攻,竟渐渐的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可巧这日拄了拐杖挣挫到街前散散心时,忽见那边来了一个跛足道人,疯癫落脱,麻屣鹑衣,口内念着几句言词……”《好了歌》之后,“士隐便说一声“走罢!”将道人肩上褡裢抢了过来背着,竟不回家,同了疯道人飘飘而去。能够飘飘而去,已经是一切都可以放下了,一下子病没了,精神有了,人也一下子年轻了好多。”。甄士隐追随跛足道人走了,去了哪里?在“偏值近年水旱不收,鼠盗蜂起,无非抢田夺地,鼠窃狗偷,民不安生,因此官兵剿捕,难以安身”的年代里,一个暮年之人,下世光景的人,那么容易就被人收留做了道士?
从甄士隐到贾宝玉,实现这次变身,中间经历了“石头”过程。当甄士隐追随道士到达大荒山无稽崖下后,《红楼梦》第一回中写到:“谁知此石自经煅炼之后,灵性已通,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一日,正当嗟悼之际,俄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生得骨格不凡,丰神迥别,说笑笑来至峰下,坐于石边高谈快论。先是说些云山雾海神仙玄幻之事,后便说到红尘中荣华富贵。此石听了,不觉打动凡心,也想要到人间去享一享这荣华富贵,但自恨粗蠢,不得已,便口吐人言,向那僧道说道:“大师,弟子蠢物,不能见礼了。适闻二位谈那人世间荣耀繁华,心切慕之。弟子质虽粗蠢,性却稍通,况见二师仙形道体,定非凡品,必有补天济世之材,利物济人之德。如蒙发一点慈心,携带弟子得入红尘,:“善哉,善哉!那红尘中有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在那富贵场中、温柔乡里受享几年,自当永佩洪恩,万劫不忘也。”二仙师听毕,齐憨笑道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倒不如不去的好。”这石凡心已炽,那里听得进这话去,乃复苦求再四。二仙知不可强制,乃叹道:“此亦静极思动,无中生有之数也。既如此,我们便携你去受享受享,只是到不得意时,切莫后悔。”石道:“自然,自然。”
到了深山中后,又出现一僧一道或一个僧人,利用甄士隐已经无法在“禀性恬淡,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为乐”,无法在做他的“神仙一流人品”后,滋生的“别人都作了补天英雄,只有我还是个平民百姓”心理,又说些“红尘中荣华富贵”的事情,去打动甄士隐。甄士隐被打动后,依然又是抬又是贬,甚至吓唬“到不得意时,且末后悔”,直到甄士隐“自然,自然”地做出保证。这僧人和道士,要引诱甄士隐去干什么,才能够得到“红尘中的富贵”,还要发誓不后悔,是要去杀人越货打劫生辰纲吗?“一声霹雳,有若山崩地陷”,似乎比打劫生辰纲还要严重。这是贾宝玉成为贾宝玉之前,做甄士隐时期发生的事情。是《红楼梦》第一回文本中透漏的贾宝玉的出生。他只是一个普通乡宦,普通的乡间读书人。贾宝玉在做甄士隐时期,经历了五件事情。一是资助过贾雨村上京赶考;二是丢失了女儿英莲;三是家业被烧;四是投靠岳丈;五是离家出走。“士隐乃读书之人,不惯生理稼穑等事,勉强支持了一二年,越觉穷了下去,封肃每见面时,便说些现成话,且人前人后又怨他们不善过活,只一味好吃懒作等语。士隐知投人不着,心中未免悔恨,再兼上年惊唬,急忿怨痛,已有积伤,暮年之人,贫病交攻,竟渐渐的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过不下去了,是甄士隐跟随跛足道人出走的直接原因。
10。“为‘石头’立传”,是《红楼梦》作者的写作动机之一。记录下这作者自己也参与了的人生中做梦一样的奇异经历,是作者的另一个写作动机。《红楼梦》作者与《石头记》上的几位评书人,与“石头”是“石兄”关系,他们是一大帮子亲近的人,如果这一大帮子人与贾宝玉的出生相似,都是来自乡间的普通百姓,而后来居然进入了红楼,进入了大观园,成为大观园的主人,成了“大官家的府第的主人”,在大官家的府内,过起了王侯将相们才有的生活,第十八回“皇恩重元妃省父母,天伦乐宝玉呈才藻”中写道:“只见院内各色花灯熌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上面有一匾灯,写着“体仁沐德”四字。元春入室,更衣毕复出,上舆进园。只见园中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景象,富贵风流。此时自己回想当初在大荒山中,青埂峰下,那等凄凉寂寞,若不亏癞僧、跛道二人携来到此,又安能得见这般世面。本欲作一篇《灯月赋》、《省亲颂》,以志今日之事,但又恐入了别书的俗套。按此时之景,即作一赋一赞,也不能形容得尽其妙,即不作赋赞,其豪华富丽,观者诸公亦可想而知矣。”
“金门玉户神仙府,桂殿兰宫妃子家”的富贵华丽奢侈淫逸景象与经历,在成为记忆后,还是被这帮来自乡间的乡宦们,写成了文字,并且是写成了一部惊世骇俗的《红楼梦》。在那富贵场中、温柔乡里受享过,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不是一场梦吗?不是一场值得记录下的回忆、形容为梦幻的梦吗?
11.《红楼梦》第十二回是“王熙凤毒设相思局,贾天祥正照风月鉴。”回中写到:“旁边服侍的贾瑞的众人,只见他先还拿着镜子照,落下来,仍睁开眼拾在手内,末后镜子落下便不动了。众人上来看看,已没了气,身子底下冰凉渍湿一大滩精,这才忙着穿衣抬床。代儒夫妇哭的死去活来,大骂道士,“是何妖镜!若不早毁此物,遗害于世不小。”遂命架火来烧,只听镜内哭道:“谁叫你们瞧正面了!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何苦来烧我?” 这段文字,很有些意思,可以用来形容对于《红楼梦》的读法,自从《红楼梦》流传于世,无论是研究者还是普通“红迷” ,无不是“只见他们先还拿着书在读,落下来,仍睁开眼拾在手内,继续读,末后书落下来,真得睁不开眼睛了,才不读了”。否认索隐与考证,认为《红楼梦》爱情至上,甚至认为索隐与考证是对爱情的玷污,这一些读者,往往是读得“身子底下冰凉渍湿一大滩精”,宁愿“这才忙着穿衣抬床”。正人君子,儒者之流,往往为有这样一部淫书,“哭的死去活来,大骂作者,是何妖精!若不早毁此物,遗害于世不小。遂命架火烧书”。对于“红学家”来说,对于以往一切《红楼梦》研究者来说,他们应该是“只听镜内哭道:“谁叫你们瞧正面了!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何苦来说我在书中没有写出真*相?” 如果甄士隐是贾宝玉,自有《红楼梦》一书以来,所有专家“红学”,一切业余《红楼梦》研究,就需要全部推*翻重来。从胡适到周汝昌到刘心武到谁谁谁,关于《红楼梦》作者曹雪芹家世的考证,曹家曾经有过的几代辉煌,与清王朝皇帝的家奴关系,做官后一度鼎盛江南,抄家的状写等,一概成了“大荒山,无稽言”。百年“红学”,所谓学术,也就只是几代人的脑力游戏。原来贾宝玉什么也不是,只是个非常普通的乡宦。连普通乡宦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被道士僧人们引诱,做了件“一声霹雳,山崩地陷”的事情,才梦幻般地走进了大观园,荒唐地做了一回贾宝玉。所谓“新红学”、“旧红学”,让他们集体下课,要么就重新打开《红楼梦》读书去,重新从这个普通乡宦身上去入手,开始新的《红楼梦》研究。
二.“金陵十二钗”没有黛玉
《红楼梦》第五回的回目是: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我们先来看看“十二钗”指的是谁:
1、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宝钗)
2、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元春)
3、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探春)
4、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湘云)
5、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妙玉)
6、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迎春)
7、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惜春)
8、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凤姐)
9、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巧姐)
10、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李纨)
11、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可卿)
上面这十一首诗,是《红楼梦》第五回写贾宝玉一天中午在秦可卿卧室入睡后,梦中进入了太虚幻境,看到的关于金陵十二正钗的判诗。十二正钗,当然应该是十二个女子,应该是每人一首判诗,实际上宝玉只看到了这十一首。第十一首判诗后,《红楼梦》作者接着写到:“宝玉还欲看时,那仙姑知他天分高明, 性情颖慧,恐把仙机泄漏,遂掩了卷册,笑向宝玉道:‘且随我去游玩奇景,何必在此打这闷葫芦!’” 作者隐藏起来,或者说没有写出的,不让宝玉看到(实际上是不让读者看到的)的最后一首判诗,偏偏应该是关于林黛玉的那一首。如果关于十二钗的判诗里有林黛玉的判诗,宝玉或读者本来一看就明白,应该是“除了黛玉还有谁”这般明白,说明作者在十二钗判诗里根本没有写黛玉,更明显的是作者有意地掩藏了关于黛玉的判诗。要不然为什么怕宝玉看?怕读者看?这样有关“金陵十二钗”的判诗,实际上只有“十一钗”的判诗。“金陵十二正钗”中,当然应该有林黛玉,书中实际上也写了林黛玉,并且是作为全书主角的人物,只是在这关于十二正钗的判诗中,只写出了“金陵十一钗”,没有写出第十二钗。 “恐把仙机泄漏,遂掩了卷册”,仙机?是什么仙机?难道有了关于林黛玉的判诗,就会泄露仙机,不写出林黛玉的判诗,就可以不泄露仙机?回目上作者分明说要“指迷十二钗”,为什么只指迷“十一钗”?其实这里并不是什么梦中幻境神仙鬼怪的荒谬描写,而是对红楼梦故事的总预言,也是对红楼里所描写的女子们的命运的各自预言。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中脂砚斋的评语就明确了《红楼梦》作者在这第五回中使用的是《推背图》手法,有诗有画,诗画互证,形成预言。有人说曹雪芹在《红楼梦》“金陵十二钗”中,只写了十一首判诗,只有对薛宝钗等另外十一个人的结局的说明,没有写关于林黛玉结局的判诗,遭到很多《红楼梦》爱好者的攻击与嘲笑,说是说这话的人根本没有看懂《红楼梦》,缺少对《红楼梦》的阅读常识等。我在这里想说的是相同的观点,曹雪芹在《红楼梦》中的“金陵十二钗”确实只写了“金陵十一钗”,没有写出关于林黛玉的判诗。自有《红楼梦》一书以来,古今读者之所以都认为曹雪芹在书中的“十二钗判诗”写出了完整的金陵十二钗,一是回目上写明了是十二钗,二是把其中一首判诗当作了两个人的判诗看待,即第一首:“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由于有着回目的诱示,“金陵十二钗”是写红楼中十二个女子,读者便要在十一首诗中找出十二个人物,有了这种阅读愿望,便硬要在一首判诗中,找出两个人的影子,说作者在这一首判诗中同时写了林黛玉、薛宝钗两个人物的命运结局预言。这到底是作者真的这么写了,还是读者要强去这么阅读?如果作者在关于金陵十二正钗的正册中已经写够了十二钗,为什么作者接着写到:“宝玉还欲看时,那仙姑知他天分高明,性情颖慧,恐把仙机泄漏,遂掩了卷册。”作者分明交待还有一钗的判诗,不允许宝玉看到,不允许读者看到。说“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一首判诗里同时写了黛玉和宝钗两个人,实在是对《红楼梦》延续了300年的阅读误会。
实际上,这首判诗只是写宝钗,与黛玉毫无关系。这第一首判诗的准确解释应该是这样的:“可叹停机德”,第一句讲的是宝钗的品德。这没有疑义。“堪怜咏絮才”,是讲宝钗的。在小说中,作柳絮词的那一回,夺魁的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宝钗此回夺魁,作者用“咏絮才”来状写宝钗这首诗作的才华。疑义在后面“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这两句上。“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到底是一首判词写了林黛玉和薛宝钗两个人,还是只写了薛宝钗一个人?作者在这里就是把两人的结局同时写出来了吗?我看不是。“玉带林中挂,”句子中的“玉”字说的是宝玉;“带”字指的是感情、感情上的事情;“林”字指的是黛玉;“挂”字指的是情感牵挂、心志所系。“玉带林中挂”整句话的意思是:贾宝玉的感情,贾宝玉的那颗心,都牵系在了林黛玉身上,这就造成了薛宝钗“金簪雪里埋”的命运结局。“玉带林中挂”是因,“金簪雪里埋”是果。“金簪雪里埋”一句中的“金钗”指的是薛宝钗也应该没有疑义,这就又分明指出了薛宝钗的命运结局是:最终没有离开薛(雪)家,无声无息或很刺眼(雪白金黄)地固守终身。十一首判诗,每一首写一个人,并且是写明每一个人的命运结局。如果“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前一句写林黛玉,后一句写薛宝钗,那么林黛玉的命运结局是什么?是“玉带林中挂”吗?是贾宝玉与林黛玉有美好的结合吗?总不能说林黛玉与薛宝钗完全是相同的命运结局吧?有人一再强调要把“玉带林中挂”中的“玉带林”反过来读,说分明可以读成“林带(黛)玉”,以此认定这一句写的是林黛玉,这恐怕是让作者也哭笑不得的误读方法。我说,为什么不按照这种颠倒读法,把“玉带林中挂”一整句颠倒过来读?读成“挂中林带玉”——“挂着林黛玉”。因为“(宝玉)挂着林黛玉”,才造成薛宝钗的“金簪雪里埋。” 分明是300年来无论是研究《红楼梦》的红学大师,还是普通读者,一概有眼无珠,把一个人的判词硬往两个人的身上放,还要大言不惭地指责正确观点不对。
《红楼梦》判词只有十一首,少一首。这是为什么?作者为什么不写出林黛玉的判诗?不交待林黛玉的命运结局?还是作者把关于林黛玉的判诗藏在了什么地方?还是由于林黛玉的结局不可以写出来?还是《红楼梦》中隐藏了更大的秘密?更大的“仙机”?“宝玉还欲看时,那仙姑知他天分高明,性情颖慧,恐把仙机泄漏,遂掩了卷册,笑向宝玉道:‘且随我去游玩奇景,何必在此打这闷葫芦!’”这句话还可以这样看:“(只剩下林黛玉的判诗了,)读者还欲看时,作者知道读者们天分高明,性情颖慧,恐把“仙机”泄漏,遂掩了卷册,笑向读者道:“且随我去游玩奇景,在这里先打下一个闷葫芦!”林黛玉判诗的缺位,被作者的有意隐藏,造成了读者阅读《红楼梦》的“闷葫芦”效应,造成了读者阅读《红楼梦》时解不开的“仙机”。林黛玉的命运结局是什么样的,关系到整部《红楼梦》的“仙机”!“林黛玉”是谁?“林黛玉”的名字寓意是什么?“林黛玉”的命运以及命运归宿是怎么样的?“林黛玉”才应该是破译《红楼梦》的关键,是钥匙!然而,自清代有《红楼梦》研究以来,近现代以来,以及当代的人们,把研究《红楼梦》的重点,一概放在了“曹雪芹”身上,放在了《红楼梦》作者身上,放在了曹雪芹的身世挖掘上。这是谁根本指错了《红楼梦》研究方向?
三、林黛玉:曾经死过一次的人
《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中,有以下一段文字:
一日,炎夏永昼,士隐于书房闲坐,至手倦抛书,伏几少憩,不觉朦胧睡去。梦至一处,不辨是何地方,忽见那厢来了一僧一道,且行且谈,只听道人问道:“你携了这蠢物,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那道人道:“原来近日风流冤孽又将造劫历世去不成?但不知落于何方何处?”那僧笑道:“此事说来好笑,竟是千古未闻的罕事,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那道人道:“果是罕闻,实未闻有还泪之说,想来这一段故事,比历来风月事故更加琐碎细腻了。” 这是一个白日梦。梦中交待了以下几个事实:
1、三生石畔绛珠草的林黛玉,曾经经历“三生三死”,九死一生,是一个曾经死过的人。
2、是赤瑕宫(赤血宫)神瑛侍者贾宝玉,日以甘露灌溉,喂汤喂药,才把林黛玉抢救过来,林黛玉才得以久延岁月,活了下来。并且是继续由这“神瑛侍者”的贾宝玉担当保护,林黛玉才能够得到人生安全。“神瑛侍者”,“绛珠仙草”,“神瑛”即“呻吟”,“绛珠”即“落泪”、“血泪”。贾宝玉曾经侍候过赤血宫中呻吟不止的林黛玉,并为她的凄惨出境落泪。
3、林黛玉才得以脱却草胎木质,病伤中那种病得没了个人形的样子,经过休养后才有了个人形。
4、但活过来以后的林黛玉依然是终日要死要活的,游于离恨天外。
5、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想起来的都是以前的秘密事情,总是想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眼前晃动着的尽是仇深似海的事情,并且为此不住地叹息。
6、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林黛玉活下来,只是为了救活自己、保护了自己、同情自己的贾宝玉,她答应了宝玉不再求死。为了救活林黛玉,照顾林黛玉康复,保护林黛玉不再继续受到伤害,贾宝玉伺候情深,林黛玉才为了贾宝玉、答应贾宝玉活下去。贾宝玉保护林黛玉的事,在《红楼梦》第三回林黛玉初进贾府,安排住处上,依然可以见到:“当下,奶娘来请问黛玉之房舍。贾母说:“今将宝玉挪出来,同我在套间暖阁儿里,把你林姑娘暂安置碧纱橱里。等过了残冬,春天再与他们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罢。”宝玉道:“好祖宗,我就在碧纱橱外的床上很妥当,何必又出来闹的老祖宗不得安静。”贾母想了一想说:“也罢了,每人一个奶娘并一个丫头照管,余者在外间上夜听唤。”一面早有熙凤命人送了一顶藕合色花帐,并几件锦被缎褥之类。”贾宝玉就住在林黛玉房间的外面,贾宝玉分明是起着保护者的角色。
7、什么是“木石前盟”?这一段写梦的文字便是“木石前盟”以及结盟背景。《红楼梦》一书中,写贾宝玉与林黛玉的爱情,有一个“木石前盟”,但书中并不见两人有过一个完整的发誓结盟、永不相弃的仪式或情节交待。两人的盟誓,却是出现在与两人的爱情毫无关系甄士隐的一个梦中。
8、林黛玉活下来了,五内却依然郁结着一段爱恨情仇。灌溉之情未偿,那林黛玉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红楼梦》故事,是从林黛玉病伤康复以后开始的,是从还眼泪以后开始的。还眼泪开始之前,红楼中的故事开始之前,《红楼梦》这本书开始之前,林黛玉曾经死过!又活了过来!被贾宝玉救活过来之前,林黛玉经历了什么?竟然全都是机密事情?竟然是仇深似海的事情?有红楼故事之前,是林家曾经首先经历了天大的变故。什么变故?同是在第一回中,甄士隐家的变故是:“不想这日三月十五,葫芦庙中炸供,那些和尚不加小心,致使油锅火逸,便烧着窗纸,此方人家多用竹篱木壁者,大抵也因劫数,于是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一条街烧得如火焰山一般。彼时虽有军民来救,那火已成了势,如何救得下?直烧了一夜,方渐渐的熄去,也不知烧了几家,只可怜甄家在隔壁,早已烧成一片瓦砾场了,只有他夫妇并几个家人的性命不曾伤了,急得士隐惟跌足长叹而已。只得与妻子商议,且到田庄上去安身,偏值近年水旱不收,鼠盗蜂起,无非抢田夺地,鼠窃狗偷,民不安生,因此官兵剿捕,难以安身,士隐只得将田庄都折变了,便携了妻子与两个丫鬟投他岳丈家去。”
林家的变故也是火灾吗?也是庙堂火灾吗?也是军民救不了的火灾或劫数吗?“水旱不收,鼠盗蜂起,无非抢田夺地,鼠窃狗偷,民不安生,因此官兵剿捕,难以安身。”又是什么灾? “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想起来的都是以前的秘密事情;“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眼前晃动着的是仇深似海。以此来讲,林家的变故,应该是后者。如果不是“鼠盗蜂起,抢田夺地,民不安生,官兵剿捕。”又怎么会有“似海深仇”呢?按照正常的写作习惯,一部文学作品,开篇的地方,往往是故事的背景交待或者写作缘起。《红楼梦》开篇第一回,尽管用了大量篇幅交待《红楼梦》书稿奇特的写作、传播过程,也还是终究没有违背开篇交待背景的写作方法,《红楼梦》作者并没有把故事背景完全堵死,完全隐藏起来。是人们的研究,人们的目光,都安放在了第五回那个梦上,忽略了第一回的梦,忽略了两个梦的联系,忽略了两个梦是一个梦。人们把目光都聚焦在了“十一钗”的命运结局上,忽略了林黛玉的出处交待上。都关注在了贾宝玉以及贾宝玉是曹雪芹自传式写照上,没有人注意到破解林黛玉,才是揭示《红楼梦》的关键玄机。林黛玉活下来了,对救命之人贾宝玉托付终身,不料依然是一场红楼梦,依然是一场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