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王册命鲁武公金版述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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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春秋时期，周王室与鲁国的关系十分密切，后人甚至有“周之最亲莫如鲁”[1]的说法，西周后期，周宣王违背长子继承之制，在鲁武公的儿子中废长立少，就是一个典型例证。该事件影响很大，对周室来说后果也很严重，《国语·周语上》称：“诸侯从是而不睦”，韦昭注曰：“从是而不相亲睦于王也。”
鲁武公初立也在周宣王时。清光绪年间由章文华等人编纂的《嘉祥县志》卷之四《艺文志》著录了“鲁武公金版册命”的金文。由于光绪版的《嘉祥县志》流传不广，该简文向未为周史研究者所留意。为方便研究，谨录其文如次，并试加标点：
惟王三年丙子十月望，王各（格）于 （庙）室，册命敖。
己巳，司徒季 又（即右字）敖立中 (庭)，受册命。王若曰：“敖，佳（惟）尔皇且（祖），于昔承训益元公。乃启 （邦）东土，优容化道，用丕变于 （夙） （ ），不逞于逞于（南） （ ），延 （惠）于 （世世二字）。 （迺）及于 （尔）先公，建武王家，弗睪弗 （惮）， （畏）网（罔）逆异于 （友） ，和作大 （勋）于万世， （纪）閟藏 （府）。乌乎！永念 （尔）之之 （烈）且（祖），忽忘朕 （命）， 或 （怠）于（？）尔后 （图）（其） （休尔二字） （庶）姓，易（赐） （朱芾二字）、玄衣、 （ ） （革）、戈 （琱） （戟）、 （彤）矢、 （鬯）卣。”敖（拜字） （稽首二字）， （敢）对 （扬）天子 （休） （命）。 （卅年二字）。
文中一些地方肯定存在问题，如“不逞于逞于南 ”之后一“逞于”、“永年尔之之烈祖”之后一“之”字，应该属于蒙上而衍。但原简已佚，无法校核。
据《嘉祥县志》介绍，该金版发现于嘉庆十二年（1807年）。这年大雨时，嘉祥境内鲁宅山中忽陷一古墓，县令封培得玉片数种、铜册两版，但当时只知玉片宝贵，而将铜册漫付官库。过了几年，一库吏觉铜册异常，便拓其铭文，求曾衍东辨识。曾衍东是当时嘉祥籍学者，字七如，乾隆壬子科举人，任官湖北江夏知县。他博学多才，擅长书法，工于绘画，著有《武城古器图说》、《小豆棚》等。经他辨识，知铜简为周宣王赐鲁武公册命。可惜的是，该简后为一官携去，终不知所归。
金版长周尺一尺二寸许，宽如其半，铜质涂金，外面饰以云螭，其内以银线界作竖格，好像清代殿试策，“字痕皆赤，所谓丹书也”。周初即有将重要文件铸为金版的习惯，例如，据《逸周书·大聚》，武王曾向周公请教调和殷政的办法，武王就令冶官把周公的话“冶而铭之金版，藏府而朔之”；《武儆》篇记武王命周公立后嗣时曾“出金枝《郊宝》、《开和》细书”，其中“金枝”即为“金板（版）”之误，是说《郊宝》乃是铸在铜版上的文件。鲁武公金简册命与之相类。
《嘉祥县志》卷之一《方域·金石》还记曰：“同治间，嘉祥教论（按：当为谕）李维嶟缮其文，详于山东学政，汪鸣銮学宪批云：‘按：嘉祥，鲁地。山名鲁宅，鲁先公塚墓在此可信。考册文年代，义意符合，文亦大似周诰’。”册文文字质古，确与周代诰文相近。该简属册命之文，金文中亦有载册命仪式者，可以举出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的颂鼎铭文为例，两相对照，知简文所述都与周代“册命礼”仪式相符，铭文格式亦颇相似。简文首记册命时间，称王格于庙室；又册命时有傧者为司徒；武公立“中庭”；册命正文有原由、职事，又列有赏赐内容；武公受命后拜手稽首，扬天子休，如此等等。陈梦家曾作《王若曰考》（收入《尚书通论》），将文献与金文所载册命礼加以概括；陈汉平先生《西周册命制度研究》作了更为深入细致的探讨。将简文与这些研究成果结合起来看，会更感到册文的记叙真实可靠。
考简文所纪册命时间“惟王三年丙子”，乃为周宣王三年，公元前825年。《县志》中有注云：“册命‘先公’，当指真公说。厉王之末，或同西方诸侯勤王；宣王之始，或同方叔召虎勘乱，故曰‘乃及于尔先公，建武王家，弗睪弗惮，畏罔逆于友邦，以和作大勋于万世’。虽前籍所不载，而册文可会矣。”简文之末纪年为“三十年”，当为鲁孝公三十年，即公元前777年。鲁武公以后，鲁国政局因君位之争一直动荡不稳。武公九年，武公与长子括、少子戏西朝周宣王。宣王爱戏，立之为鲁太子。武公归鲁而卒，戏立，是为懿公。懿公九年，懿公兄括之子伯御与鲁人攻弑懿公，而立伯御为君。伯御即位十一年，周宣王伐鲁，杀伯御，立懿公弟称，是为孝公。孝公立时已为周宣王三十三年（前795年），《史记·十二诸侯年表》以此年为孝公十二年，乃从懿公死后起算。孝公三十年，政局已稳，孝公为武公之子，或者此时又改葬武公，金简当即此时随葬武公之墓。鲁武公之谥，或与册文“建武王家”一语不无关联。
鲁国在周代方国中是一个重要国家，然其西周时期的史料却十分匮乏。有人说：“自周至今，殆三千载，苟获碎金残石于瓦砾之中，尚宝之如拱璧。”[2]就是由于那时史料缺少。鲁武公墓所出金版虽然原件不存，方志所著录亦错讹丛出，但其内容仍然应当为研究者所注意。

参考文献：
[1]高士奇.左传纪事本末[M]北京.中华书局.1979.
[2]朱右曾.逸周书集训校释[M]上海.商务印书馆.民*国二十六年。

转自《杨朝明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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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目前我们所能见到的唯一一件周王册命文书。根据杨朝明的介绍，我们复原出西周册命文书(如图)。它的发现，使得我们对于西周册命文书有了具体直观的崭新的认识。

在铜器中，册命铭文有两种开头：一种是：某年某月某月相某干支，王才某地，王各某室。另一种则是：某年某月某月相，王才某地，某干支，王各某室。为什么会这样，学界也曾有过争论，从《鲁武公金版册命》可以看出：原来这些是因为抄录册命文书时的习惯不同造成的。就以《鲁武公金版册命》来说，既可以抄成“惟王三年丙子十月望己巳，王各于庙室，司徒季又敖立中庭，受册命。”也有可能抄成“惟王三年丙子十月望，王各于庙室，己巳，司徒季又敖立中庭，受册命。”
以往学界曾普遍认为：在册命铭文中，“王若曰”之后才是册命文书的内容。从《鲁武公金版册命》中我们可以发现这一看法并不正确。实际上，在册命文书中包含了从时间、地点，某人傧佑受命者开始，直到拜稽首，敢对扬天子休命为止的整个的册命的过程。由此可以看出，西周册命文书一身兼具多种功能。它既有对被受命者的褒奖和赏赐，还有对参加人员及册命仪式的安排，更包括了对周王日常活动的日程安排。从这一点来看，月相名词为时段的解释更加合理。同时，也更进一步证实了册命的过程和仪式基本相同的的册命铭文所处年代也一定相同或接近。

网友乾坤客认为：真公去世当年，即真公30年，宣王二年，鲁武公即位并受周王所册命。宣王三年，鲁武公始正式继位，起用起个人纪年。这一器……所谓“王三年丙子”定为整理者所加。也就是说，鲁武公册命之年实际上是在宣王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