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辰、参与双子传说
关于大火和参,与中国的双子传说高辛氏(帝喾)二子阏伯、实沈密不可分,这个记载最早见于《左传·昭公元年》:
“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其季世曰唐叔虞。当武王邑姜方震大叔,梦帝谓己:‘余命而子曰虞,将与之唐,属诸参,其蕃育其子孙。’及生,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命之。及成王灭唐而封大叔焉,故参为晋星。由是观之,则实沈,参神也。”
这段是子产说的话,说高辛氏的两个儿子阏伯、实沈不合,高辛氏就把两个儿子分开,让大子阏伯主辰(商星),小子实沈主参(晋星),这两个星座总是一个升起一个落下,二者永不能同时出现在天空中,故也永不能相见,所以杜甫在诗中说:“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就是这个意思。其中长子(伯)阏伯主辰,也就是大辰房心尾,也有说主大火的,如《国语·晋语四》载齐姜曰:“吾闻晋之始封也,岁在大火,阏伯之星也,实纪商人。”又载董因曰:“君之行也,岁在大火。大火,阏伯之星也,是谓大辰。”可以知道,古人把大火当作大辰的代表,说大火实际上就是指大辰房心尾。
大火古亦被称为“商星”,就是商人崇拜的族星,《左传·襄公九年》曰:“陶唐氏之火正阏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纪时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商人阅其祸败之衅,必始于火,是以日知其有天道也。”
对中国的“双子传说”有最深刻认识的是郭沫若,这就要提到他的《释支干》一书,这本书在研究中国古代天文历法的起源上,取得了很多成就,江晓原认为“此文至今仍是对研究中国天文学史极富启发意义的文献”,虽然其中有不少错误和值得商榷之处,但就其探索性和开创性这两方面说,至今无有出其右者。
郭沫若认为,我国在先商时代,就有商人的先人从巴比伦输入了星历知识,其中包括黄道十二宫,并根据黄道十二宫创造了十二辰和十二岁。先商时代相当于夏代,夏代大约相当于公元前2100年左右,郑文光认为“十二支的制定,不但是依据星象,而且其年代可上推至公元前2100年,即传说中的夏代初叶。”如果郭、郑之说成立,那么巴比伦产生黄道十二宫概念的年代决不能晚于公元前21世纪,现在学者们推测的黄道十二宫是产生于公元前10世纪,主要是根据现有的文献资料记载作出的推算,而郭、郑之说除了文献上的依据之外,尚有考古学上的依据。
十二辰就是十二地支,干支之称是汉代才有的,先秦时期称十干为“十日”,十二支为“十二辰”。其中十二辰就是黄道十二宫的星符。辰本是“蜃”之初文,甲骨文中象蚌蛤之形,也就是一种形体比较大的蚌蛤之类,初民用其壳作耕器或收割器用于农作,故后凡与农事有关的字多从辰(“农”字本身就从辰),故古人把某星座称为辰是与农时有关。郭沫若认为十二辰之制定大约在公元前4400年-公元前2200年之间,而此时春分点在参宿,秋分点在大辰,皆与农时有极重要的关系,故古书言参、辰俱为“大辰”,盖本于此。
甲骨文字的十二辰中,十分让人惊讶的就是有“二子”,一个是甲子之“子”,也就是现在十二地支中排在第一位的“子”,这个“子”的写法是从巛从囱从儿,巛象头发,囱代表头部,儿是其足,这个字后来演变成《说文》中所载的籀文“子”字;另一个“子”就是巳,在早期的甲骨文中巳就是写作“子”,后来大约是为了与儿子之子相区别,才将其两臂省略,变成“巳”字。其中甲子之子在黄道十二宫中当于天蝎座,巳则正当于双子座,本来双子座当于我国的东井,但我国古十二辰不用东井而用与之比邻的参宿,故此二子恰恰符合阏伯、实沈的双子之位,与巴比伦的纳布、马尔杜克的情况也完全一致。
实际上,参宿、大火都被称为大辰,是来自两个不同民族的星座崇拜,郑文光《中国天文学源流》说:“传说时代的帝王高辛氏有阏伯、实沈两个儿子,整天打架,高辛氏就把阏伯迁于商丘,这就是商族始祖,以大火即心宿二为其族星;把实沈迁于大夏,这就是夏族的始祖,以参宿为其族星。”又说:“观察参星以定农时是夏民族的传统。因此,参宿是夏民族主要祭祀的星,而大火则是商民族主要祭祀的星。参宿和大火是我国奴隶社会初期两大民族的观象授时的主要对象。后世参星不如大火著名,主要是政*治原因:祭祀大火的商族奴隶主头子是征服者,而祭祀参星的夏族奴隶主政权则灭亡了。”因为夏民族灭亡过早,其故虚(夏虚,即《左传》中所说的大夏)就是晋,也称“晋之虚”(《归藏》称“夏后启享神于晋之虚”),后来的晋人因之,所以参称为晋星而不是称作“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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