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内篇·大宗师》(七) 【意而子(1)见许由。许由曰:“尧何以资(2)汝?”意而子曰:“尧谓我:‘汝必躬服(3)仁义而明言是非。’”许由曰:“而奚来为轵(4)?夫尧既黥(5)汝以仁义,而劓(6)汝以是非矣,汝将何以游夫遥荡恣睢转徙之涂乎(7)?”意而子曰:“虽然,吾愿游于其藩(8)。”】 (1)意而子:人名。意而:有意志就能够(得道)。意:意志,愿望。而:通“能”,能够。 (2)资:资助,引申为指教。 (3)躬服:身体力行。躬:亲身,亲自。服:从事,致力。 (4)而:你。轵(zhǐ):语助词。 (5)黥(qíng):墨刑。在人脸上刺字并涂墨之刑。 (6)劓(yì):鼻刑。割鼻的刑罪,古代五刑之一。 (7)遥:逍遥。荡:放荡。恣睢(zìsuī):放纵,放任。转徙:变迁。涂:通“途”。 (8)藩:篱笆,境域。 意而子拜见许由。许由说:“尧给你什么指教?”意而子说:“尧教导我:‘你必须身体力行仁义而明辨是非。’”许由说:“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呢?尧已经用仁义对你处以墨刑,用是非对你处以劓刑,你将怎么走上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道路呢?”意而子说:“虽然这样,我还是愿意处在这种境域之中。” 【许由曰:“不然。夫盲者无以与(1)乎眉目颜色之好,瞽者无以与乎青黄黼黻(2)之观。”意而子曰:“夫无庄(3)之失其美,据梁(4)之失其力,黄帝之亡其知,皆在炉锤(5)之间耳。庸讵知夫造物者之不息(6)我黥而补我劓,使我乘成(7)以随先生邪?”许由曰:“噫!未可知(8)也!我为汝言大略(9):吾师乎!吾师乎!(敕韭)万物而不为义,泽及万世而不为仁,长于上古而不为老,覆载天地、刻雕众形而不为巧。此所游已!”】 (1)与:给。 (2)黼黻(fǔfú):礼服上所绣的华美花纹。 (3)无庄:古代美*女名。失:忘。 (4)据梁:古代大力士。 (5)炉锤:熔炉与锤子。 (6)息:消除。 (7)乘:乘坐。成:完整的躯体。 (8)未可知:说不定,有可能。 (9)大略:大概。 (10)(敕韭)(jī):调和。 许由说:“不是这样。有眼无珠的人无法让他看到眉目颜色的美好,有眼珠的瞎子无法让他看到礼服上各种颜色的花纹。”意而子说:“无庄忘掉了自己的美貌,据梁忘掉了自己的力气,黄帝忘掉了自己的智慧,都在熔炉和锤子之间罢了。怎么知道造物者不会消除我脸上的墨并补给我被割去的鼻子,使我有完整的身体来跟随先生呢?”许由说:“噫!这也很难说。我给你说说它的大概吧!我的大宗师啊!我的大宗师啊!调和万物不算义,恩泽万代不算仁,生在上古不算老,覆天载地雕刻万物的形状不算工巧,这就是大宗师所处的境界。” 【颜回曰:“回益(1)矣。”仲尼曰:“何谓也?”曰:“回忘仁义矣。”曰:“可矣,犹未也。”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忘礼乐矣。”曰:“可矣,犹未也。”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坐忘矣。”仲尼蹴然(3)曰:“何谓坐忘?”颜回曰:“堕(4)肢体,黜(5)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仲尼曰:“同则无好也。化则无常也。而果其贤乎!丘也请从而(7)后也。”】 (1)益:长进,进步。 (2)犹未:还不够。 (3)蹴然:惊奇的样子。 (4)堕(huī):通“隳”,毁弃,废弃。 (5)黜(chù):废除。 (6)常:常理 (7)而:通“尔”,你。 颜回说:“我进步了。”仲尼说:“你说的进步是什么呢?”颜回说:“我忘掉仁义了。”仲尼说:“好,但还不够。”过些日子,颜回又一次拜见,说:“我又进步了。”仲尼说:“你说的进步是什么呢?”颜回说:“我忘掉礼乐了。”仲尼说:“好,但还不够。”过些日子,颜回又一次拜见,说:“我又进步了。”仲尼说;“你说的进步是什么呢?”颜回说:“我坐忘了。”孔子惊奇地说:“什么叫坐忘?”颜回说:“毁弃肢体,废除耳聪目明,离开身形,弃掉智慧,和万物相通为一,这就叫坐忘。”仲尼说:“相通为一就没有伪好,顺应万物变化就不拘执于常理,你果真成了贤人,我愿意跟随学习而步你的后尘。” 解析: 古之真人“以德为循”,即以合乎道之德为依归,而不是孔丘所提倡的世俗的“仁义礼乐”。 哪位好心人遇到公明仪弹琴,请帮我问问冯其庸、胡文彬、蔡义江、周思源、刘心武等等:你们读的是哪国的《红楼梦》? 哪位好心人路过井边,请帮我问问曾仕强、傅佩荣、易中天等等:你们读的是哪国的《周易》、《老子》、《庄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