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内则道佛”与“外则儒术”的内外一体,出现在盛唐后五代十国第二次大动乱期前后,是汉武“独尊儒术”专*制主义的文化延续。“内则道佛”的逻辑定义,早在魏晋南北朝时代成立。外来佛理,值乱世人心困惑,植根于“贵无”的自然理论基础上,渐变而脱离贵无,还原佛学空境,实现社会人生观从自然无为向着幻化真如的方向转。贵无是自然观,空境是人为观。世间事物实相,没有纯自然,没有纯人为。心性内外,透现人的知行活动,从表层现象深入探究本质矛盾,都是自然与人为之矛盾体。撇开人为与自然的分隔不论,道佛意涵不是一致?从自然观角度,诸法因缘生,不是道法有无生?从人为观角度,道法有无生,不是诸法因缘生?人为与自然分隔成道佛两家。人为与自然本属一体,道佛之间有相通性、互补性与一致性,成乱世的“内则道佛”。直到今天,佛学显然老子学,老子学彰显佛学,证确着道佛之间的逻辑相通性。 (1)佛理的诸法因缘生,缘出六根(眼耳鼻舌身意),身受六境(色声香味触法),身受而心受,诸法生五蕴(色受想行识)。从身受到心受,心所诸法,缘转化因。儒家有格物致知说,佛理心法,没有认知成分。身受,非格物。五蕴转悟性,非穷理尽性。悟性是因,实相转为幻化成悟性之因。作个比如:当你遇到花容月貌姑娘,有人性自然的本能冲动,妄想或非份想,人为因出于自然缘。儒家教人明于庶物人伦守本份,理性制约感性。佛理教人断非份想之本根,将花容月貌幻化,四十徐娘半老时,老病缠身珠黄夕,不是有“井中月”、“水底花”之感觉?熄情灭欲,幻化花容月貌为空境。悟空是因,无思无欲无杂念是果,实相转为真如。值得一提是:荀子虚壹而静谓大清明,静为心底大清明是解蔽正道,“精于道者兼物物”。佛教打坐念佛也是静,静便于悟,离尘心无牵挂而禅静。这便是儒学静与佛学静的不同应用处,儒家格致正诚的修齐治平,与佛教身受心受,心所悟性达致真如的不同境觉处。 (2)老子的道法有无生,我的文贴有很多评说了,简单作个概述吧! 老子以执古道纪的质朴心性,混沌无境为本源,道法有无而无为自然;随顺自然流,我自清静民自朴(化)的无为政治;惉滞情、止欲念,弱者道之用的无为人生。三者合一成道法自然而无为。在进入魏晋南北朝时代,老子宇宙自然观与无为政治论的存在合理性日渐消退。对自然无为的心性困惑,致老子无为说的影响力更多聚结在社会人生观方面,即无为人生,近乎物化人生。老子学尚未显然,庄子学透彻了。 (3)乱世“内则道佛”,道之无为人生而物化,佛之幻化人生入真如。视事物实相为有无混沌与诸法因缘入空境,接触都是心性问题,时代的心性文化背景。心性文化研究,儒学有探究道心与人心的矛盾理论。“人物之元,鬼神之绍”的存在“音容天”。“道心微、人心危”的危微之几,引出就是鬼神心性。“天曰神、地曰示、人曰鬼”。鬼神心性都在现实社会中显然。神道极深研几,探赜索隐,治理时弊,顺乎物则知幽明显有无。“性性为能存神,物物为能过化”。正义利物,化无为有。鬼域反其道,有转为无,将公共所有占为一己之私有,行贿,贪腐而败坏社会风气。合理公平的社会原则被践踏,激化社会矛盾成心性乱相。在危微人心乱时代,神道不显,鬼域流行,贵无还是贵有?实相还是真如?混沌有无、与世浮沉的无为人生,道法自然的内心修持;诸法因缘生,幻化入空境,佛教离尘心避因果的内心修行,都与鬼域乱人世的道心环境相关。人心的力量渺小,“无可奈何奈何天”,适者生存应对君子专*制动乱时代的“内则道佛”。 二、“内则道佛”,士大夫群入道入佛,儒学道德危机,掀动儒学复兴,内则儒道佛互补。治世的道德通行,乱世“内则道佛”。人类合群明分的社会性,仁礼本体与仁礼心性,断定不能遗弃道德。凝聚民心,忠恕仁道,礼义规范,保持社会人际间和谐相处;凝聚民力物物道,道德的正义利物。利物需要和谐,和谐助于利物。离开利物,何言正义?何言道德?孔子圣境,“博施于民而能济众”;孟子亦言:“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非行仁义”,道德非终极目标,目标是“仁义行”的正义利物。“精于物者”与“精于道者”合体的民所共由物物道,顺乎物则,“推而准之于无穷,皆是物也”的“终乎大始,理一而已”。化生万物,不仅是满足人们的物欲需求,更重要的是:化生物质的认知与实践过程,“事常变,易无体,神无方”,昭明天体的“命者命此焉耳,性者性此焉耳”,促动社会向前的文明演进,促动“命日降而性日生”的心性文化发展,显然人、天、物均一自然之化的文明进程。也是“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认知外部世界,知幽明不知有无,“无有不极”与“无有不极”,可穷尽(命的条件内)与不可穷尽(命的条件外)的无极而太极过程。也是永恒性的“仁义行,非行仁义”的道德实践过程,这就是道德的功能性与价值观。然而,宋明理学的道德内修,正义与利物分隔,只言道德先天的定理性,轻弃道德实践的功能性与价值观。道德性善入虚位,自然人性异化了。这就是船山所揭示宋明理学的道体弊根:“合乎天而不因乎物,则执其常而不达于变”。“不因乎物,则守其常以为明,而不协于芚愚之化”。其理论弊端有三: (1)儒道合流的道法自然观,“浑然与天地万物同体”,引出中为心体庸守常的中庸本体论,引出惉滞情,“存天理,去人欲”的人性异化与道德异化。 (2)“天命之谓理”,各正性命的理一分殊。理一是尊卑定理,分殊是礼教定理守本份,“事事物物皆有定理”。以天地之性(即天命之理)制约着气质之性内存的善与恶,扬善去恶;扬圣贤之清气,抑压愚不肖之浊气。尊卑定理成心性逻辑的理一分殊,与佛教的心性逻辑的月印万川,从内修心性的社会应用方面,治乱互补,儒佛合流了。 (3)“守其常以为明,而不协于芚愚之化”。宋明理学道德异化的惉滞情,阻塞了人的活力与动能。不仅阻碍了正义利物的顺乎物则,也阻滞了社会活力与生机的文明进步;同时,也阻滞了人类性命的生生不息路,阻碍了心性文化的文明进化。如果说,老子学是无为自然观,与之对立是儒家顺天而制天的有为自然观;那么,宋明理学则是无为的道体观,与之对立是船山的有为道体观。“不协于芚愚之化”的“守其常以为明”之道体观,与始奏人、中奏天、终奏物均一自然之化的道体观之间的理论殊异。 宋明理学有心学与理学两分支,心统性情,大其心定“千百年不变”之“心即理”,简易之学就是大其心以道德内修操持,走下去有致良知,知行合一的阳明学。一是正视各正性命,性命分殊的客观事实,回应天命之理一。分殊而定理,落实到细微处,“事事物物皆有定理”。理学繁锁,不似心学简易。因定理在分殊处,所以在理学盛行期处主统位置。毕竟道德入虚位,“不因乎物,则不能芚愚之化”,空谈误道,弊病显然。理学转变,走向阳明心学,致良知,知行合一的心即理,否决客观存在的性定理,主心性良知而定理,掀动思想解放,不觉而不能禁,理学走势被弱势的气学逐渐取替,请看《新诸子论坛》23期宋大琦《明儒礼法学》。气学即实学,出现明清之际实学与启蒙的文化思潮。宋明理学,包括心学与理学,走向终结。 从“内则道佛”走到内则儒道佛,伴随着君主专*制制度而产生,伴随君主专*制制度衰落而盛行,盛极而衰落,在明清之际实学与启蒙思潮中走向终结。明晰理论的逻辑次序,探究思想文化的演变循序和文化规律,“会通古今通义”。不因满清逆转的四百年文化厄运,不因文化研究史的百年坎坷路,迷乱心性。前车之鉴,深究精微。在深化改革的进程中,发展软科学,中国文化当正本清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