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顺教授视原始儒学与帝国儒学为不同性质的儒学,打破了儒学铁板一块的传统论调。如果说,原始儒学是肯定阶段,帝国儒学是否定阶段,那么,黄教授又忽视了儒学否定之否定阶段的明清之际儒学,实学与启蒙的文化思潮。批判了皇权社会的世袭专制,批判了帝国儒学的空谈心性,更高复归原始儒家实学,又是古今文化转换的历史接合点。 凡是推崇实学心性的思想体系,都会肯定个体价值,尊重个性,释放活力。孔子提倡仁道忠恕的人能弘道;孟子的可欲之谓善,反身以诚的尽心尽性知天事天;荀子以礼义规范调理物欲,养人之欲,给人以求,精于物者而物物,精于道者兼物物;《易传》提出通志成务之天地人参的仁礼本体论,天地设位之易简理得的尊卑在位,乾刚健坤柔顺的心性理则,天命之谓性客观条件下的人生立心立命三段式:穷理尽性以至于命。都在建构儒学不可易变的人道义理体系,是推崇实学心性,肯定个体价值的思想体系。 帝国儒学的宋明理学,排斥个体价值非实学,不因乎物求合于天的道德善性。一是抑情制欲,压抑个性,滞弱欲求,弃理欲之辨论人性善恶,主存天理去人欲。二是尊卑定理的天命之谓理。性即理的事事物物皆有定理,否定了习以性成的实践理性,教条性地曲解了气质之性与天命之性,非是一物两体的矛盾理一,否定了矛盾对立统一规律,成为矛盾分立的形而上学。心即理,千百年不变的心即理,主心统性情的以性正情为仁心铁则,漠视性为情节的心性文明,是推动物物道的经济文明,以及社会文化文明的原动力。性即理与心即理,主张永恒定在不变的天理仁道,唯心地割断心物一体的逻辑关系,教条静止地看待人道不可易变的义理规则,排斥个体价值的以理杀人,否定文化文明的空谈心性,非实学心性。 明清之际船山实学显然是道体论。始奏活力人为原动力,顺乎物则为终奏物,“推而准之无穷,皆是物也”。“推而准之于无穷”,中奏天社会限定的圣神形上導,以理道定所,为生民立心立命,尽心尽性而释放活力,知天事天而顺乎物则,继善成性,成就文化文明的人天物自然之化,实学理论体系的道体论。 实学心性是:“我性自天,不能自亏;我才自命,不能自逸;我情自性,不能自薄”。不能自亏于天性,肯定个性而尽性;不能自逸于才命,肯定个体价值而穷理;不能自薄于性情,释放个体活力的养人之欲,给人以求。人生立心立命的三段式:穷理尽性以至于命。 值得一提的是,“何为真正的‘儒家传统’”?黄教授的发问,太尖锐了。 五四运动后,挺儒与反儒近百年来的历史论争,一直持续,直到今天仍未停息。挺儒,是挺真正的“儒家传统”?反儒,是反真正的“儒家传统”?真正的“儒家传统”的逻辑原真是什么?弄不清楚,挺儒与反儒的百年论争是糊涂战,儒家文化研究也乱相路。 只有弄清楚真正的“儒家传统”是什么?儒学文化研究才能进入坦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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