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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与道义》节选)
十一、何谓之“朋”?
1、按《说文解字》所收文字,并无今之“朋”字。 有“鳳”字之古文“”字。乃解曰:神鸟也。鳳飞,群鸟从以万数,故以为朋党字。“鳳党”也。
①《说文》何不曰以为“朋”字?而曰以为“朋党”字?是“”言在“朋党”之义,非在“朋”义。 秦篆鳳为“”字,而鳳之古文“”转作“朋”字。《说文》诸“朋”旁字,皆作“”。 如倗、棚、輣、弸、崩、绷等皆从鳳。
②王国维(《观堂集林》卷三)据出土周器考订“”为“朋”字。“”又分“珏、賏”二字,小玉小贝串也。 《说文》:二玉相合为一珏。段注:左传正义曰,瑴,仓颉篇作珏。与“朋”义远矣。 如此,则珏者,瑴者,又与小玉小贝串饰之“”字义何干? 《说文》賏:颈饰也。小贝串饰于颈也。乌茎切。仅此。是古“”即今“賏ying”字也。 若为“朋”义,其读音差别也太甚。 《卣》有“赐贝卅寽”文字,可见贝不但为“賏”,还可称谓“寽”。 (《殷周金文集成》) ③今皆以古之“凤朋”各有其字,若“”古凤字,若“”古“朋”字。 然《说文》于“珏賏”二字,并无解为“朋”义者何?是不闻不见诸古籍文字也。 是许慎时之古籍中已绝难见有以“”为“朋”义么?若见,何不收而解言之?当是不见也。
④当出许慎之前者例如: 周礼《地官·大司徒》“五曰联朋友,六曰同衣服”。郑注:同师曰朋,同志曰友。 《易·兑卦》“君子以朋友讲习”。—其传:群也。孔疏:同门曰朋,同志曰友。 《尚书·洛诰》“孺子其朋”。———其传:少子慎其朋党。 《尚书·益稷》“朋淫于家”。言舜子丹朱慢游是好,昼夜为恶也。 《豳风·七月》“朋酒斯飨”。今只能见“朋酒斯飨”字句,不知其“朋”原为何字。 《逸周书·芮良夫》“惟尔执政朋友小子”。 《论语》“有朋自远方来”。曾子曰“与朋友交而不信乎”。子夏曰“与朋友交,言而有信”。 若以上诸书之“朋”字原文,当皆是“”字么?是“凤”字即作“朋”字么?
2、古文之“賏”字今写作“朋”者如: ①《易·损卦》“或益之十朋之龟”。十朋者,十龟也。当“賏”字,岂曰“朋”? 《尔雅·释鱼》龟十种。神龟灵龟摄龟宝龟文龟筮龟泽龟水龟火龟。此“朋”者? 若是,则俗曰“狐朋狗友”者,或“龟朋龟友”之变化么?恐怕只是“十賏”而已。
②《小雅·菁菁者莪》“锡我百朋”。亦“賏”字也。“货币”多美也。 出土诸多周器如《穆公簋盖》“穆公贝卄賏”之“”字。《师遽簋盖》“贝十朋”。(《殷周金文集成》) 其多一、二、三、四、五,十、卄、卅、四十、五十、百等,实皆“賏”字也。
③周器《伯康簋》文字“”即“用飨倗友”。按此,古“朋”义字乃为“”即“倗”字。(《殷周金文集成》) 《杜伯盨》“于好倗友”。《多友鼎》“用倗用友”。《王孙遗者锺》“及我倗友”。皆作“”二字。(《殷周金文集成》) 《七年趞曹鼎》则“”即“用飨倗友”。此“”若“习”字,义亦近。习:数飞也。(《殷周金文集成》) 串贝相并也,人手相并也,羽翅相并也。乃相近。古作“朋友”义。《说文》曰“”亦古文友。 如此,古之“”即今之“朋友”无疑。为何又作“倗”字?
④《说文》:辅也。仅此解。其依秦篆却作“”字,而非“”字。为何从“”? 人凤之合“”字尚未见于古器文字。“倗”字双月更是後出,去“”字义已远。 是“”字,乃“賏”字。其并非今之“朋”义字。即如“”也非今之“友”义字。 “”字,被改作“”字,又改作“倗”字,又改作“朋”。
A、《亚倗壶》之图文,《倗兄丁尊》之图文。此担贝也。今释为“倗”字。(《殷周金文集成》) 乃即“”人与“賏”原始形意也。即落实为古之“朋”字无疑。为何如此是“朋”义? 其为贝之颈饰形意乎?显然乃挑之担之也。担贝者何义?货币多美也。礼尚往来也。友好也。 不友好,则不往来,则无礼,则无“”也。无“”则只是“”也。故“”非“朋”义也。 以往诸古籍书文编定“”之为“朋”字者,皆错伪也。当为“賏”字也。
B、“”即非“朋”字,乃当“賏”字。“”亦非“倗”字,乃当“”字。按字义,拟当如此。 或可为“”字。然,实无此“”二字。此所以“”字消息後世几断绝也。 人贝组合于《说文》仅见者,负:恃也。从人守贝,有所恃也。人有贝,物可购而得也。 恃:赖也。赖:赢也。赢:有余贾利也。人之多贝,以是自恃自负。俗曰财大气粗。 段玉裁注“负”字曰:乐记。礼乐偩天地之情。史记。栗姬偩贵。皆作偩。俗字也。偩即负字。 又《淮南子·诠言训》“自偩而辞助”。自偩即自负,自恃也。《说文》无此“偩”字。 乐记,淮南子,史记,皆早于《说文》者,许慎何不见不收此“偩”字?若後人改古,其据何? 乐记郑注:偩,犹依象也。是郑玄时则见此字。 《后汉书·许慎传》“少博学经籍,马融常推敬之,时人为之语曰:五经无双许叔重”。 可见许慎勤力五经,焉能不见礼记之“偩”字?是未之有也。许慎不见,郑玄则见,何耶? 实因《说文》等字书并诸古籍内容都曾遭不同程度之改篡。不仅此一“偩”字。牵扯多矣。
C、为何许慎解“”“”二字,均不言有关“”之义?当时诸古籍文字消息已绝其迹? 明明许慎收有“”字,竟不知其有“”字?是“”已变“”字,故不知“”为“”? 是汉已讳此“”字作朋友之义,乃分义别字而变之。
D、是秦去“”字,而改作篆“”字,然後“”字绝迹。当时诸古籍文字一应皆改从“”。 地下之物不能改之,後世陆续出土才得见本字。即见“朋”本作“”字,则问题随之而来。
E、秦为何去“”而作“”字?以秦用“”而定?周已遍用“”,秦何独别之? 此变,实等于另新造一字,其前後绝无本义内涵之延续。且牵涉诸多文字偏旁之变,可谓苦心。 其主政若李斯赵高等能属意于此而为之么?
F、秦前之《史籀》文字许慎已收录入《说文》中。而《说文》即无“”字,是《史籀》也无之。 《说文》序言李斯仓颉篇,赵高爰歴篇,胡母敬博学篇等皆依《史籀》出。皆“或颇省改”。 若诸多出土周器皆有“”不假,则《史籀》何以无?其不为先秦之物也。两者必有是有非。 王国维以史籀为春秋战国间秦人所作,唐兰以史籀为战国之周元王时期。当皆非矣。 若言《史籀》残不全,而李赵胡诸篇竟皆不能得一“”字么?亦或省改之? 或是《史籀》秦前即已残么?亦或是至许慎时诸篇乃残? 若传先秦刻《石鼓文》七百余字,也无得一划之“”字消息。而出土周之铜器却多有,何耶? 此诸事物间,必有是非间变也。(此暂不作探究)
3、按“”即是“朋”字,则“有朋自远方来”当为“有自远方来”也。远方货币来者,礼至也。 何者?人贤而远礼来也,是以乐也。远礼者何?贤者,得受邦君之聘礼也。
①《礼记·坊记》子云“礼之先币帛也”。《论语·阳货》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礼物也。 其币者,亦玉者也。其玉币者即“珏”也,玉之前币皆用贝,是造字始于“贝”义也。 学而有成至贤,然後才能有访贤之礼聘来也。言学之意义致用天下,非言学而又转言朋友也。 若孟子所言古贤者,非去见君,而是君礼来。是“有自远方来”礼者,义非在“币”也。 故《礼记·礼器》曰“束帛加璧,尊德也”。其束帛加璧者,在尊德也。
②然,“有自远方来”者,其文字意义,关乎《论语》之开篇。关乎圣道形象会因此而被误解也。 有来而乐之,後人岂不以为篇首即谈见钱眼开者也,大失圣贤义。如之何?遂改其字。 但,“”之“”并未变作“”。不知当时诸古籍中“朋”义字究竟改作何字?“”字? 总之不再是含有货币意思之“”字。亦非後出如今之“朋”字。 变成“有同道自远方来当乐”之意思,符合世人所能理解之情理。古曰同门同师为朋,同志为友。 如此,则言其远道而来之求学者乎?或言其同学之由远归来乎?若同学远归,不必如此重言也。 若远道而来求学者,则必行拜谒之礼,则必有“”矣。古礼之必然。
③故,即便是同道者远来,则必有礼,礼必玉帛。“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是必有“”也。 “有自远方来”,或聘、或来学,其在古本是人至于贤而所坦然当受,所以乐也。更在情理矣。 当然,孔子所言乐之本义不在玉帛,一在能至于贤,所以礼至也;二在礼者,体现人道秩序明正也。 後学失纯朴心,以言币即不雅,而巧变其字为“朋”,于是“”字退出。(朋,明之也。)
A、所谓“不亦说乎”其“说”本义当在“释然”,而非“喜悦”。何以喜悦?因解得也。 《说文》说:释也。释:解也。段注:说释即悦怿。《说文》怿:说也。可见“喜悦”由此转来。 故“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之本义应为:学而常实践,不就很多释然了么? (学之、习之、知之,有成也)
B、所谓“不亦樂乎”其“樂”本义在“樂队”引义作“庆贺”类而已。 《说文》:五聲八音總名,象鼓鞞。木虡也。虡乃挂鐘鼓之柱类。此本非今之欢乐喜悦义也。 段注引樂記曰: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聲相应、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 “及干戚羽旄謂之樂”此“干戚羽旄”是什么?古之樂舞阵仗而已,同今之敲锣打鼓之乐队。 因感动而声音形体、以“干戚羽旄”相和而谓之“樂”。此所以“”造字本象正如木架鼓类也。 故“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樂乎”之本义应为:(学而有成)有聘礼自远方来,不是很值得庆贺么?
此为《学而》篇“不亦说乎”、“朋来”、“不亦樂乎”字句之原本义也。
後世只笼统转曰高兴快乐。(按此、前一句才说学习,後一句就转说朋友,合逻辑么?) 抹去本义、谈文化传承,算不算是作假?是不是讹传? (为了面子死挺着吧,不会轻易承认以往是错的。)
(宋刻《说文》尚且以唐音作切韵———樂:玉角切。读yue、而非le、———转高兴快乐後,有些人皆以读le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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