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乾坤客 于 2024-2-5 08:01 编辑
那我告诉你,我是如何断代的。
我是先用推步术拟制出历谱,从上元年的上元日开始,历谱哪一年有闰月、哪一年有十四月、哪一年的建正是什么,这三者是固定的,提前推出的,历法中是不能更动的。比如,上元是在前2373年5月26日立夏,即殷历正月初一巳月甲子日,后来的年份凡是(黄昏东方地平线能见到大火星),正常置闰,建正一般为巳、辰之月。当建正跑出两个月到卯月后(黄昏东方地平线见不到大火星),非闰拍年不管,但于闰拍年必用十四月返回到巳月。然后,再用甲骨和青铜历日填空。从下面的卜辞可以看出,每隔不几年,就有一个卜辞存在,基本上卡死了周祭的周期。即周祭的周期也不能过于随便定36或37旬,要通过计算来定哪些年份是36旬,哪些年份是37旬。整个帝辛52祀,36旬周祭不会超过10个,多数是37旬。
在这个历谱中,你可以看一看,十祀征人方有没有唯一性。即在帝乙和帝辛世中,有哪一年的九月月首为甲午,且文王之父季历于文丁世去世(文丁杀季历),而文王即位于BC1099年。
用“周文王五星聚”可以推導出周文王受命年:“西元前1049年是周武王元祀,……周文王受命之年為西元前1059年。” 周文王在位50年,周文王50祀在周武王元祀的前一年,即前1050年,所以前1065年應為周文王三十五祀,前1099年应为周文王元祀。 見於黃懷信、張懋鎔、田旭東撰《逸周書匯校集注》上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3月,頁218。
《帝王世纪》中说: “文王在丰,九州之诸侯咸至,五星聚于房。文王即位四十二年,岁在鹑火,文王于是更为受命之元年,始称王矣。”《今本竹书纪年》记载,纣王三十二年,“五星聚于房”。
关于有十四月的年份,你可以看出,在帝辛世有三个,这都是提前推出的,而不是据甲骨或金文所定。《集成》4138是个有十四月的年份。“癸巳。𢦚商小子貝十朋。才上虞。隹𢦚令伐人方敏。賓貝,用乍文父丁尊彝。才十月四。”
你不会以为这是偶然的吧?至于王恩田先生所云,《集成》4138的历日不是”十四月“而是”十月彡“,根本不可能,任谁来排周祭谱,整个帝辛52年,十月份几乎没有彡祀这一祭典,到了最后的两三年,可能彡祀刚出现,但也没有”十月癸巳彡“。
四、《殷曆新譜》觀照下的十祀征人方年代
學者熟知的商代晚期十祀征人方戰爭,學界存在發生於帝乙或帝辛世兩種觀點。十祀征人方究竟發生在帝乙世還是帝辛世呢?在《殷曆新譜》的觀照下,發現該次戰爭只能發生於帝辛世。
判斷方法如下:
記載商末征人方的《合集》36482卜辭有十祀九月甲午日,《合集》37856記載有十祀十月甲午日,《英國所藏甲骨集》(後文簡稱《英藏》)2563記載有十祀十二月甲午日,十一祀正月有丁酉。按年終置閏法,從十祀九月甲午到十月甲午共61日,九月和十月應該一個月長30日,一個月長31日,九月甲午為月首,十月甲午為月晦。
誠如學者們所言,十祀征人方當為帝乙或帝辛世戰爭,將十祀九月甲午朔,放到誤差兩天的範圍內,檢查《殷曆新譜》前1099年(文王受命年)至前1039年(武王克商年)之間的殷曆九月朔日干支,發現只有三個年份適合:前1092年殷曆九月朔日為甲午,前1082年殷曆九月朔日為丙申(誤差兩天),前1056年的九月朔日為乙未(誤差一天)。《古本竹書紀年》記載:“(文丁)十一年,周公季曆伐翳徒之戎。……文丁殺季曆。”周文王即位於前1099年,其時應在文王之父季曆去世不久,前1099年要麼在文丁世,要麼距文丁去世不遠。前1099年至前1092年只有8年,所以,前1092年既不會是文丁十祀,也不會是帝乙十祀,更不會是帝辛十祀 ,可以排除該年為商末征人方年份。十祀征人方只能在前1082年或前1056年。《英藏》2563顯示十祀征人方年份十二月有甲午,十一祀正月有丁酉,即十祀征人方年終沒有閏月,而曆譜顯示前1056年有十三月,所以,十祀征人方不可能在前1056年,只能確定在前1082年,該商王元祀當在前1091年。
前1091年屬於帝乙世還是帝辛世呢?當屬於帝辛世,原因有三:
(一)《今本竹書紀年》記載帝辛在位52年,帝乙在位9年。從前1091年到前1039年,以殷曆算,恰好52年,這一段應是帝辛在位年。前1100年到前1092年,恰好9年,此當為帝乙在位年。因《今本竹書紀年》可靠性不強,其條文只能做線索,不能單獨證成,還須以其他依據為證。
(二)可以通過《帝王世紀》、《尚書大傳》、《今本竹書紀年》、《金樓子》和《逸周書•豐保解》校讀驗證。
1.《今本竹書紀年》:“(帝辛)三十四年,周師取耆及邘,遂伐崇,崇人降。冬十二月,昆夷侵周。三十五年,周大饑,西伯自程遷於豐。三十六年春正月,諸侯朝於周,遂伐昆夷。”[ [梁]沈藥注:《竹書紀年》,《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年,0303冊,頁0021。]
2.《資治通鑒外紀》卷二引《帝王世紀》:“文王受命四年,周正月丙子朔,昆夷伐周。一日三至周之東門。文王閉門修德而不與戰。”[ [宋]劉恕:《資治通鑒外紀》,《四部叢刊初編》,上海,商務印書館,1929年,0198冊,頁133。]
3.《尚書大傳》記文王受命“四年伐犬夷”,鄭玄雲:“犬夷,混夷也。”[ [漢]伏勝:《尚書大傳》,《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年,0068冊,頁0400。]
4.南北朝時期的梁孝元皇帝(蕭繹)所著《金樓子》記載:“四十三年春正月庚子朔,文王在酆,九州諸侯咸朝。”[ [梁] 孝元皇帝,《金樓子》卷一,《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年,0848冊,頁0799。]
5.《逸周書•豐保解》:“維二十三祀,庚子朔,九州之侯,咸格於周,王在酆。”[ 黃懷信、張懋鎔、田旭東:《逸周書匯校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頁193-194。]
查《殷曆新譜》,知前1058年為帝辛三十四祀,當文王受命二年;前1056年為帝辛三十六祀,當文王受命四年。《今本竹書紀年》認為帝辛三十四年十二月昆夷侵周,三十六年春周伐昆夷。《尚書大傳》記文王受命“四年伐犬夷”(即昆夷)對此給予印證。“昆夷伐周”與“周伐昆夷”本是不同年份的兩件事,但是《帝王世紀》混淆了二者的不同,把本應是文王四年“周伐昆夷”的事,誤為“四年昆夷伐周”,年份有誤,當以《尚書大傳》所記為確,但月份“周正月丙子朔”應有現在尚未知的文獻來源,當是昆夷伐周的月份,不可輕忽。文王二年昆夷伐周在前1058年,當帝辛三十四祀,該年殷曆正月為巳月,八月建亥,朔日為“丁丑”,與“丙子”誤差一日,周曆該日恰為“正月”朔日(《今本竹書紀年》作者誤以為殷曆岁首为丑月,周曆歲首為子月,將周正月丙子朔,推作殷曆十二月,實為殷曆八月)。文王受命四年為前1056年,當帝辛三十六祀。《金樓子》“四十三年春正月庚子朔,文王在酆,九州諸侯咸朝”與《逸周書•豐保解》“維二十三祀,庚子朔,九州之侯,咸格於周,王在酆”記載的是同一件事,《豐保解》的“二十三祀”是文王“四十三祀”的訛誤。對比復原周曆,文王四十三祀為前1056年,該年周曆正月朔為“辛丑”[ 范清冰:《曆法觀照下的何尊與營建成周紀年問題——兼與王占奎先生商榷》,《中國民族文化研究》,2017年第11期。],與庚子誤差一日,在允許範圍內。
上述校驗結果表明,文王四十三祀,當文王受命四年,又當帝辛三十六祀,時間在前1056年。由前1056年帝辛三十六祀到前1039年初,恰為帝辛五十二祀。
(三)貞人“逋”黃組卜辭可證帝辛在位高達44年以上。
前文已證十祀征人方當屬帝辛世戰事,還有一些卜辭可證帝辛在位時間超過44年。黃組卜辭中的貞人“逋”曾在有關上
之戰的甲骨《合集》37885、35891中出現過,貞人“永”既出現在上
卜甲《合集》36848中,也出現在十祀征人方卜辭中(《英藏》2525+《合集》36494+《合補》12877+《合集》36490+《輯佚》780+《通別二》4.8)[ 殷得昭:《征人方卜辭新綴四則》,先秦史研究室網站,http://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2888.html,2013年1月16日。],所以,貞人“逋”與“永”均應是與帝辛世相同或相近王世的人物。研究過黃組卜辭周祭排譜的學者會發現,根據黃組周祭週期為36旬或37旬的規律,有著貞人“逋”的《合集》35749只能存在於帝辛44祀以後,如嚴一萍先生《續殷曆譜》置《遺珠》245(即《合集》35749)於帝辛46祀[ 嚴一萍:《續殷曆譜》,臺北,藝文印書館,1991年1月,頁316。],佐證帝辛在位達44年以上。《殷曆新譜》與嚴一萍先生的《續殷曆譜》雖然不同,但把有關貞人“逋”的卜辭置於帝辛晚年,還是一致的,因為這是由周祭規律決定了的。
綜上所述,帝辛在位52年是可信的,十祀征人方只能置於帝辛世。
帝辛52祀在前1040年至前1039年,說明武王克商在這一時段內。
由此,讀者們可以發現,本文所用殷曆建正遊移於卯辰巳三個月,西周曆法建正遊移於亥子丑三個月,兩種曆法有不同之處,但是,兩種不同曆譜比對不同的商周青銅和甲骨曆日,所證認武王克商年都在前1040年至前1039年,這絕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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