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鸡石鼓山墓地文化因素分析 张懋镕 2012年3-6月,陕西宝鸡石鼓山考古队在石鼓山相继发掘了3座西周墓葬(M1-M3),出土了大量珍贵的青铜器,引起学术界的关注:这是哪个家族的墓地?墓主人是谁?对此,石鼓山考古队在近期发表的两篇文章《陕西宝鸡石鼓山西周墓葬发掘简报》(以下简称《简报》)、《石鼓山西周墓葬的初步研究》(以下简称《研究》)中作了很好的梳理与研究,认为石鼓山M3没有腰坑,有壁龛,有高领袋足鬲,有日名、族徽铜器,所以墓主人既不是殷遗民,也不是姬周贵族。(注1)对此,我们表示赞同。《研究》进一步指出:这里是户氏家族的墓地,墓主人是户氏的一位贵族。对于这一点,我们则感到疑惑。《研究》一方面同意周人不用族徽说的论点,认为墓主人不是殷遗民,另一方面又根据有族徽文字的户方彝、户卣,推断墓主人是户氏贵族,按照这个逻辑关系,墓主户氏应该是殷遗民了,二者之间似乎存在难以圆通之处。本文想就此问题谈一点不成熟的意见。 要探讨墓葬的族属,首先要明确什么是这座墓葬、这片墓地的主流文化。所谓主流文化,是指墓葬的葬制、器物的文化指向。为了说明问题,我们不妨来重新梳理资料。石鼓山M3的特殊之处在于二层台上有6个壁龛,青铜礼器多放置在壁龛中。在西周早期,有壁龛的墓葬并不多,兹罗列如下:(注2) 1、岐山王家嘴M20:(中型墓,仰身直肢葬)随葬一件高领联裆鬲。龛较小,龛底高于二层台。(注3) 2、岐山王家嘴01M1:(中型墓,仰身直肢葬)龛较小,龛底高于二层台。(注4) 3、凤翔西村79M42:有3个壁龛。(北面2个,西面1个。)龛较小,龛底高于二层台。此墓为墓地中面积最大的一座墓葬。(共210座墓,带壁龛的仅2座)一棺一椁,仰身直肢葬,头北脚南。北壁龛内有铜鼎1(铭1字,“鼎”)、铜簋2(尖刺乳钉纹簋)、陶鬲1(锥足联裆鬲)、陶罐1,西龛漆器、牛骨。(注5) 4、凤翔西村80M80:有2个壁龛。(北面2个,东面1个。)壁龛中有无器物,简报没有提到。(注6) 5、长武碾子坡:晚期墓葬(相当西周初年)139座,其中68座有壁龛,龛较小,龛底高于二层台。随葬品主要为高领袋足鬲。(注7) 6、宝鸡戴家湾墓地:虽系盗掘,但据当时记录员记录,有些铜器出自墓内的壁龛中,某些器物出自坎上,有可能是底高于二层台的壁龛。(注8) 《简报》说:“棺内发现骨骸1具,已腐朽呈粉状。棺内中北部发现直条状骨粉,疑为腿骨腐朽后的痕迹。据此推测墓主头向南。”在商周时期的墓葬中,墓主的头部位置重要,通常随葬品大都放在头部的一侧及身体两侧。在M3中,6个壁龛在墓葬的北半部,重要器物也在北部壁龛中,联系以上有壁龛的墓葬中,壁龛都在北、西、东三面(即墓葬的北半部),似乎是定制,所以我们怀疑在石鼓山M3中,墓主头向可能朝北而不是朝南。已经有研究者注意到处于渭河南岸的石鼓山墓地与处于渭河北岸的戴家湾墓地文化面貌十分相似,(注9)这从一个方面为石鼓山M3墓主头向朝北提供了合理的解释。 从以上资料可以看到一些共同点,有壁龛的墓葬集中在关中西部长武、岐山、宝鸡一带,相距大约100公里的范围内。这些有壁龛的墓葬都没有腰坑,多为仰身直肢葬,而且墓葬较大。岐山王家嘴M20、长武碾子坡墓葬与石鼓山M3一样随葬品为高领袋足鬲,凤翔西村79M42与石鼓山M3一样随葬品为尖刺乳钉纹簋,这些器物都具有浓郁的本地风格。凤翔西村79M42出土有鼎字族徽的铜鼎一件,有鼎字族徽的两件铜卣也曾在戴家湾墓地出现,而且放在铜禁上,位置显要,它们之间可能有所关联。凤翔西村79M42西龛有漆器,这与石鼓山M3的西龛(K5)有漆皮类物质的现象一致。这些壁龛墓所显示的文化属性对于我们分析石鼓山M3的文化属性具有很好的启示性。 在壁龛中放置什么器物是有讲究的。譬如在凤翔西村79M42中,有3个壁龛,北面2个,西面1个。北面靠西的壁龛内放置3件铜器和2件陶器,西面壁龛放置漆器和牛骨。显然是按器物的性质来区分位置的。 我们来看看石鼓山M3的6个壁龛是如何来放置器物的。 M3总共出土礼器14类31件,有6鼎、6簋、2禁、6卣、1甗、1壶、1尊、1方彝、1爵、1觯、1罍、1盘、1盉、2斗。 青铜礼器多放置在壁龛中,以下顺次介绍: K1(3件):2鼎(M3:1鸟父甲鼎,M3:2扉棱鼎)1簋(M3:3盆式簋)。 K2(8件):2鼎(M3:11涡纹圆鼎, M3:5正鼎)、4簋(M3:7-9盆式簋,M3: 10双耳簋)、1甗(M3:6万甗),另有铜戟一件(M3:4)。 K3(16件):2禁(M3:25,M3:21,无铭文)、5卣(M3:20户卣、M3:23户卣,M3:13父乙卣、M:17单父丁卣,M3:15凤鸟纹卣)、1方彝(M3:24户方彝)、1壶(M3:16父甲壶,有族徽)、1尊(M3:14父癸尊)、1爵(M3:12臣先父癸爵)、1觯(M3:98)、1罍(M3:19亞羌罍)、1盉(盉M3:26)、2斗(M3:22,M3:100)。 K4(5件):2鼎(M:28乳丁纹鼎,M3:81中臣登鼎)、1簋(M3:27方座簋)。另有高领袋足鬲、铜戟各一件。 K5:漆皮类物质。 K6(2件):1卣((M3:30 父乙卣)、1盘(M3:31臣先盘)。 K1放置的鸟父甲鼎,上有族徽“鸟”与日名“父甲”,是明显的商式铜器;鸟父甲鼎的年代要早到商代晚期,有此族徽的铜器多出在安阳,显然属于外来铜器。扉棱鼎与戴家湾墓地出土的水鼎一致,(下详)基本形制是商式,但齿状扉棱具有宝鸡地方特点,属于混合式。盆式簋与商式无耳簋不同,是典型的宝鸡地方青铜器。 真正代表K1文化内涵的是盆式簋。这种簋的特点是器身呈深腹盆状,下腹圜收,圈足较高;纹饰并不精致华丽,颈下多饰夔龙纹,以云雷纹衬底,但主纹与底纹位差不大,所以凹凸感不强。器腹上有数排尖刺状乳钉,有的乳钉以斜方格云雷纹衬底,云雷纹也很粗疏。高度一般约在16-20厘米之间。这种青铜簋主要出在陕西。根据最新统计资料,陕西出土了大约60件尖刺乳钉纹盆式簋,主要分布在宝鸡地区。其中宝鸡市区23件(戴家湾11件,石嘴头4件,桑园堡墓地4件,贾村、石桥、峪泉、下马营各1件),岐山9件,凤翔8件,扶风3件,陇县2件,共45件,占总数的75%。从数量上看,宝鸡地区无疑是这种尖刺乳钉纹盆式簋的重要产地。(注10) K2:涡纹圆鼎铸造粗率、简陋,或许为明器,自然是本地产品。正鼎是一件明显的商式分裆鼎,万甗上有族徽,也是商式铜器。值得关注的是4件铜簋,3件盆式簋与K1的盆式簋形状风格一致,是典型的宝鸡地方青铜器。1件双耳簋,其乳丁又长又尖,与戴家湾墓地出土的四耳簋接近,(下详)也是宝鸡地方流行的式样。还有一件铜戟,与甘肃灵台白草坡2号墓(M2:22)出土的铜戟相似,(注11)与宝鸡竹园沟8号墓(BZM8:14)出土的铜戟也有关联,(注12)可见这种式样特别的铜戟应是当地产品。有形制特点的兵器往往是实用器,比同出的青铜礼器更能体现本地文化内涵。很明显,代表K2文化内涵的是4件铜簋和1件铜戟。 K4在墓中所处位置很重要。唯一的一件陶器——高领袋足鬲出在这个壁龛。通常从出土青铜礼器很难辨识古遗存的文化性质,而陶器却具有很好的文化指向性。《研究》认为M3的族属为羌戎,正基于这一件器物。一件乳丁纹鼎口沿下饰夔龙纹,但纹饰浅,与殷墟纹饰有所区别,正如《研究》指出,它与纸坊头乳丁纹鼎(BZFM3:4、6)、竹园沟圆鼎(BZM20:2)以及石鼓山M1、M2出土的鼎(M1:5、M2:2)形制、纹饰相似,应是本地产品。一件中臣登鼎,是商式分裆鼎。一件方座簋和一件铜戟是本地产品。虽然一件鼎上有族徽,但从组合关系看是周式的。显然K4的文化指向性很明确。 K5:虽然没有放置青铜器,但有漆皮类物质,也很特殊。在靠近K5的二层台上有不少兵器,大部分是有本地特色的銅戟。 K6:一件父乙卣与一件臣先盘放在一起,不排除墓主人将它们看做水器的组合,否则难以解释6件卣为何不放在一起,独独将这件卣与盘放在一起。如果这种推测能够成立,可以为卣在西周的消亡找到原因。虽然器物是商式,但这种放置方式,已经不是商人的风格了。 K3在6个壁龛中空间最大,放置的青铜器也最多,器物也较其它壁龛精美,但内涵比较复杂,所以放在最后介绍。K3出土墓葬中唯一的一件铜禁,最大的一件方彝,同时这件户方彝与另外两件户卣都放置在这件铜禁上,看上去这里是随葬品埋藏的重要部位,所以《研究》认为墓主人是户氏。(注13)《研究》的结论不失为一种解释方法。问题是这种解释似乎与其它5个壁龛出土随葬品所体现的文化指向不同。K3的器物虽然最多也最精美,但是这些器物(父乙卣、单父丁卣,户方彝、壶、父癸尊、臣先父癸爵、觯、亞羌罍、 “” 盉)具有浓郁的商式风格,而且从族徽、日名来看,它们来自不同的部族,这些不同部族的青铜器拼凑一起,显然不能代表K3的主流文化。 诚然户氏铜器有3件,在K3中略占优势,但是这3件器的风格也与宝鸡本地青铜器的风格有很大差距。户方彝与戴家湾出土的两件方彝很接近,在盖面上有两对高耸的树枝状装饰,可却立。户卣与戴家湾出土的两件鼎卣十分相似,腹部均装饰华冠凤鸟纹,提梁两端的兽首为牛首,其上有角,像五指伸开的巴掌,很有特点。2000年在安阳殷墟孝民屯东南地出土的陶范上有上述的树枝状造型与五指伸开的巴掌造型。(注14)这两种有特色的造型,在宝鸡戴家湾铜器上很流行,如今又见于石鼓山与孝民屯,两地器物的年代也比较接近,一种观点认为宝鸡戴家湾铜器来源于殷墟,但遗憾的这种有特色的造型在殷墟铜器上未曾见到,所以谁影响谁还不能下结论。考虑到石鼓山出土的户方彝、户卣与戴家湾出土的方彝以及鼎卣的基本形态接近殷墟铜器,上面又有族徽文字,它们有可能是混合型铜器,而不是纯粹的宝鸡本地产品,所以将户方彝、户卣看做石鼓山M3出土青铜器中具有标志性的铜器,并由此推导出墓主是户氏的结论,恐怕尚需斟酌。 户氏不大可能是M3的主人,还有一个证据,那就是戴家湾出土的一件鼎尊与两件鼎卣,那两件鼎卣与这两件户卣非常相似,而且据说也是放在铜禁上的,问题是两件鼎卣虽然很风光,但是整个戴家湾出土了一百多件青铜礼器,只有这3件是鼎氏家族的器物,难道谁会认为戴家湾的主人是鼎氏家族?既然以往研究戴家湾青铜器的学者都不认为戴家湾的主人是鼎氏,同理,又如何指认M3的主人就是户氏呢? 前述凤翔西村79M4北壁龛内有铜鼎1件,上有族徽 “鼎”,简报作者及研究者也未见将此墓及墓地主人认为是鼎氏家族。意味深长的是此墓也出土2件尖刺乳钉纹簋、西龛出土漆器,与石鼓山M3很近。鼎氏家族的一件铜胄在1935年在安阳殷墟侯家庄1004号大墓中也出土过。(集成11878)铜胄与一般的青铜礼器不同,它是实用器,不会来自外地,所以鼎氏家族可能很早就生活在殷墟。鼎氏家族的铜器出在在宝鸡,大约是商末周初来到关中西部。鉴于两件户卣与两件鼎卣的相似程度很高,户氏铜器可能也有相类似的经历。 总而言之,在M3出土的青铜器中,大部分酒器是商式器,是通过受赐、掠夺、赠送、婚媾等方式得来的,这种现象在商末周初的大部分墓葬中都存在,在分析墓葬的主流文化时,不应将它们考虑在内,以免搅扰了我们的视线。余下的主要是食器:6件鼎、6件簋与1件甗,占总数的42%,与酒器数量基本持平,与商代晚期墓葬中酒器多于食器的现象有所不同。因此,分析文化因素应该从鼎簋入手。在6件鼎与6件簋中,至少有3件鼎、6件簋(4件盆式簋、一件方座簋、一件双耳簋)是本地产品。所以我们认为M3的主人是一位土著贵族。 为了说明这一点,我们不妨再来看看与M3相距不远的M1、M2的情况。 M1:斜方格乳丁纹鼎一件(M1:5)、斜方格乳丁纹盆式簋一件(M1:4),亚共父丁尊一件(M1:1)、守卣一件(M1:3)、涡纹罍一件(M1:2)。 M2:斜方格乳丁纹鼎一件(M2:2)、斜方格乳丁纹盆式簋一件(M2:1)、双耳簋一件(M2:3) 以上两墓青铜礼器的风格与组合关系具有明显的地方特色。一号墓的斜方格乳丁纹盆式簋的乳丁又尖又长,二号墓的斜方格乳丁纹盆式簋的夔龙纹很浅,这种纹饰流行于宝鸡地区,不见于殷墟,说明它们是宝鸡本地产品。 至于亚共父丁尊、守卣、涡纹罍有浓郁的殷商文化色彩,不是一号墓的主流器物。有意思的是两墓青铜礼器均以鼎、簋为组合,或1鼎1簋,或1鼎2簋,这种重食的青铜器组合形式在商末周初流行于宝鸡地区。 对于一个墓地而言,在某种程度上,可能小型墓葬出土的器物比中型和大型墓葬更能体现墓地的文化指向,因为级别更高的贵族与外界的交往多,受其他文化的影响也多,墓葬中的随葬品虽然精美,但内涵复杂,文化指向不够明确;而级别较低的贵族则相反,墓葬中的随葬品比较纯粹,文化指向比较明确。在审视石鼓山西周墓地时,应关注M1与M2。综合以上3座墓葬的情况,窃以为石鼓山西周墓葬主人的族属应是关中西部的土著部族。 石鼓山西周墓地主人的族属的推定,对于重新思考戴家湾墓地的族属具有重要意义。前面已经提到石鼓山墓地与河北的戴家湾墓地文化面貌相似。这里再做一点简单的比较。石鼓山M3是一座长方形竖穴土坑墓,但与一般的长方形竖穴土坑墓不同,墓长4.3、宽3.6米,近似方形。这一点对戴家湾墓葬的形制有所启发。由于盗掘,戴家湾墓葬形制不清楚,但据记载说其中一座大墓的墓室基本上为圆角正方形。(注15)宝鸡一带未见这种形制的墓葬,推测所谓圆形可能是盗掘者误将石鼓山M3这样的近于方形的墓葬认作圆形墓葬了。戴家湾墓葬虽系盗掘,但据资料记载,有些铜器出自壁龛中,这一点也与石鼓山墓地一致。 分析石鼓山与戴家湾两处墓地的文化属性,主要看铜器,这两群青铜器有很多相同之处: 1、 都有一些典型的商式和混合式铜器: 石鼓山M3有分档鼎:正鼎(M3:5)、中臣登鼎(M3:81),戴家湾也有分裆鼎(D:D05)、兽面纹(D:D06)。石鼓山M3有圆鼎:鸟父甲鼎(M3:1),戴家湾也有圆鼎:兽面纹鼎(戴家湾D:D16)。 石鼓山M3有直棱纹鼎(M3:2),附耳,其腹部及足部的扉棱很特别,呈钩状,在其它地方未曾见,但与此形制、纹饰相同的直棱纹鼎在戴家湾墓地也有(D:D10-14),而且不止一件,有5件之多,可见两地关系之密切。 石鼓山M3有简化兽面纹鼎(M3:11),戴家湾也有简化兽面纹鼎(D:D27)。这种纹饰的铜鼎数量并不多,主要流行在商末周初的关中西部地区。 石鼓山M3有甗:万甗(M3:6),戴家湾也有甗:戈甗(D:Y4)。 石鼓山M3有直棱纹觯(M3:98),戴家湾也有觯:父乙觯(D:Z7)。石鼓山M3有罍:亞羌罍(M3:19),戴家湾也有罍:兽面纹罍(D:LE1)。石鼓山M3有盉: 盉(M3:26),戴家湾也有盉:子父乙盉(D:H1)。石鼓山M3有爵:臣先父癸爵(M3:12),戴家湾也有爵:父辛爵(D:J2)。石鼓山M3有尊:父癸尊(M3:14),戴家湾也有尊:父辛尊(D: Z N5)。石鼓山M3有卣:父乙卣(M3:30)、父乙卣(M3:13),戴家湾也有卣:提梁卣(D:U9)、夔纹卣(D:U11)。石鼓山M3有壶:父甲壶(M3:16),戴家湾也有壶:父乙壶(D:U7)。石鼓山M3有斗(石鼓山M3:22,100),戴家湾也有斗(D:DU4,5)。石鼓山M3有盘:臣先盘(M3:31),戴家湾也有盘:夔凤纹盘(D:P1)。 在酒器中,数两墓地的方彝与卣最接近:石鼓山M3的户方彝 (M3:24)与戴家湾的直棱纹方彝(D:F1),石鼓山M3的户卣(一大一小, M3:20,23)与戴家湾的鼎卣(一大一小, D:U1,2)。 2、都有一些本地特色铜器: 铜禁是石鼓山与戴家湾两墓地共有而为其它地区所无的铜器。石鼓山1号禁(M3:25)与戴家湾铜禁(D:JIN2)相似,石鼓山2号禁(M3:21,应是小户卣下的器座)与戴家湾铜禁(D:U2,即小鼎卣下的器座)相似。 一些在宝鸡地区流行而为殷墟地区所无的铜簋在石鼓山与戴家湾两墓地出现:石鼓山有盆式簋(M3:3,7-9),戴家湾也有盆式簋(D:G19-29),而且不是一件,多达十多件。石鼓山有双耳方座簋(M3:27),戴家湾有凤鸟纹方座簋(戴家湾D:G01),前者方座上的凤鸟纹与后者腹部的凤鸟纹也很特别,主要见于宝鸡地区。石鼓山的乳丁纹簋(M3:10)与戴家湾的四耳簋(D:G03),腹部都有长而尖刺的乳丁纹。 兵器或许更能说明两地文化的相似性。石鼓山与戴家湾出土数十件形制相似的铜戈(石鼓山41,44,61-62,82,86,戴家湾D:GE1-21)铜戟(石鼓山M3:4,38,40,43,67-68,70-79,85,87-91,96戴家湾D:JI1-3),可惜残断者多。铜戈中比较有特色的三角援戈,在石鼓山与戴家湾墓地出土多件。 综上所述,将石鼓山铜器与戴家湾铜器出土的铜器作比较,可以看出石鼓山有的,戴家湾基本上都有,二者相似程度极高;而戴家湾和石鼓山墓地有的,譬如铜禁,其它地方却没有,可以说唯有戴家湾的青铜器与石鼓山墓地的青铜器最为接近。在戴家湾青铜器群中,占主流地位的青铜器究竟是什么?虽然从表面来看,商式铜器数量很多,但是它并不代表戴家湾青铜器群的文化取向。在国青铜器中,商式铜器同样数量很多,但是谁也没有将国认作商的属国。(注16) 我们认为戴家湾与石鼓山两地铜器的主人与周人并不同族,他们都是宝鸡地区的土著部落。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假设。在目前石鼓山墓地只发掘了3座墓葬,对整个墓地尚不清楚的情况下,要判断墓主人的族属,还为时过早。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石鼓山墓地族属的推定,对于戴家湾墓地族属的推定具有重要意义。戴家湾墓地被盗掘,具有文化性质指示作用的葬制、日用陶器等荡然无存,使族属的判断难上加难。如今石鼓山墓葬没有腰坑却有陶器,至少可以对戴家湾墓地族属的推定起到一定的限制作用,用排除法来缩小范围,庶几可以得到较有可信度的结论。
任雪莉博士提供部分资料,谨致谢忱。 注释: 1、石鼓山考古队:《陕西宝鸡石鼓山西周墓葬发掘简报》,《文物》2013年第2期第4-54页。王颢、刘栋、辛怡华:《石鼓山西周墓葬的初步研究》,《文物》2013年第2期第77-85页。 2、2008年发掘的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的一号墓也有壁龛,但本文没有采用其资料,原因是:时间偏晚,地域偏东,有腰坑,说明文化属性有别,且壁龛中放置漆木器、原始瓷器与陶器,唯独没有铜器,难以作比较,故舍去。 3、雷兴山:《先周文化探索》第178页,科学出版社,2010年。 4、同上。 5、雍城考古队:《凤翔南指挥西村周墓的发掘》,《考古与文物》1982年第4期第15页。 6、同上。 7、雷兴山:《先周文化探索》第205-206页,科学出版社,2010年。 8、刘明科:《宝鸡考古撷萃》第23页,三秦出版社,2006年。 9、任雪莉:《新出石鼓山铜器群与戴家湾铜器群的对比研究》,待刊。 10、任雪莉:《商周青铜簋研究》附表二·甲类B型簋统计表,论文尚未刊布,承蒙应允先行使用,谨表谢意。 11、甘肃省博物馆文物队:《甘肃灵台白草坡西周墓》,《考古学报》1977年第2期第113-114页。 12、卢连成、胡智生:《宝鸡国墓地》181-182页,文物出版社,1988年。 13、方彝上有族徽“户”字。还有一个族徽“日”,形状与“户”字相近,因为“户”字有一种写法是左侧一竖上下不出头的,见于启簋和剌鼎明中启字的写法。(图一、二)有趣的是有族徽“日”字的青铜器不多,共3件,一件西周早期的有族徽“日”字的当卢出在宝鸡贾村乡灵龙村,这里距戴家湾很近,还有一件戈出土在西安,所以说这两个族徽很可能同一个族徽。当然,这只是一种推测。 14、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队:《2000-2001年安阳孝民屯东南地殷代铸铜遗址发掘报告》,《考古学报》2006年第3期。 15、同8,第22页。 16、张懋镕:《戴家湾铜器的历史地位》,《宝鸡戴家湾商周铜器群的整理与研究》第13页,北京线装书局2012年12月。
(作者系西北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